又克制不住真实的恐惧和憎恶,开口时话语都带着颤:“小弦啊,你在这…干什么呢?”
他想说他只是突然想来看看,没有想干什么,话尚未出口,就听到刘诗的声音。
“是不是最近生活费不够用了?妈这边每个月再给你点行吗,就是你别跟人说。”刘诗从自己包里拿出钱包,皱着眉:“你后爸他……不大喜欢以前的事情出现,不是针对你,就是……以后还是少往这里来点。要上大学了吧,学费有着落吗?妈给你介绍个工作?”
楚弦:“…………”
这种感觉很怪。
好像有很多话蓄在胸腔里,随便一句都不够好听,但没到喉咙口,又棉花一样轻飘飘落下去,觉得没意思,不说了。
他没拿刘诗的钱,他转身回去了。
已经开始下雨了,楚弦回到巷子里,绕过那棵大榕树,走到自己以前的房间那去。
张振刚人跑了,租金也没付,那房主也是个良善人,自认倒霉,没来父债子偿那套,很利索的收拾了东西,丢的丢扔的扔,旧的痕迹被抹除,很快来了新房客。
也是个幸福的一家三口,前几天正在搬家,窗子都敞开了在透气,楚弦远远看进去,小孩的房间里有尤克里里、篮球、洋娃娃,贴了很多海报,还有几张褪色的奖状,书桌上摆着全家福,她被抱着朝镜头开心地大叫,空豁豁的门牙看起来有点好笑。
雨越下越大,他回房,没开灯。
床收拾好了,其他的东西都维持着原样,连衣柜都是空的。楚弦的衣服放在一个行李箱里,搬到梁又木家那去就拿过去,要换衣服直接从里面拿,要走了直接一关拉链就能拉走。
很方便,很快,很……不像家。
楚弦坐在床沿,没说话。也没人跟他说话。
可能每个人都要有这么个瞬间,突然发现好像除了父母没人爱自己,也没人需要自己,就像突如其来的空茫占据了脑海。虽然这世界没了谁都一样转,谁都不算什么,但人免不了劣根性,总希望至少自己对某个人来说是特殊的,至少没了自己她不行,至少她会难过伤心,一个,有一个就行了。
就是楚弦可能还要更倒霉一点,他没有爱自己的父母,他只有梁又木。
新的开始?他现在连留在她旁边的理由都没了。
那他还算什么。
也就在这时候,他听见门被重重敲了两下,打开门,梁又木湿淋淋站在那里,没多余解释的话,他也没问,马上去拿钥匙。雨衣是单人的,梁又木缩在他身后,扶着腰的手在抖,一路沉默,只有风雨咆哮。
那家医院里全都是人。追尾事故波及不少,伤者众多,很多家属挨挨挤挤堆在走廊里,到处都是焦急询问的声音,不断有人被推进去,还有医护人员拿着话筒安抚的声音,混乱一片,好像一锅混杂的粥。
他跟在梁又木后面,沉默地看着她走到前台,开始从口袋里掏被水迹濡湿的证件、银行卡,摸出来一大堆,镇定地问:“请问刚刚有进来两个叫郑轩和姜梅的患者吗?郑,耳关郑,轩是气宇轩昂的轩,身份证号码是……”
医护人员低头开始帮忙查询:“嗯,有,在四楼18病房,你现在就要去?”
“我现在可以去吗?”梁又木问:“还需要别的证件吗?户口本和我的身份证也带了,我是他们女儿。”
“没事,去吧,不是什么大伤,别担心。”那护士大姐看了眼梁又木,啧啧嘴。
换她,出这大事早脑袋一片空白了,吓腿软都有可能,这小女生还记得带有效证件来问,声音都不抖一下。真的厉害。
梁又木上楼之前,往后瞥了眼,楚弦注意到她的视线,也跟上去。
姜梅很幸运,基本没什么事;郑轩手臂骨折,蹭到不少地方,现在刚紧急处理完,看到梁又木,吓了一跳:“怎么来了?”
“打你们电话没接。”梁又木没说自己以为他们出事了,“我就过来看看。”
“没事啊。我们没事,真的。”姜梅看她脑袋湿漉漉的,看了眼时间,还有点遗憾:“本来今晚想出院的时候一起出去吃顿好的……人真的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今天我们没办法回了,你一个人敢在家睡吗?”郑轩看了眼自己还被固定着的地方,无奈地笑了两下,“实在不行让楚弦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