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只要还在文庙里,女校便关不得,你们的路也会好走些。”
“如此……”
王珊拱手,“请让珊陪您而去吧。”
见左挚想摆手,她提高了声音,“老先生,先生是将女校托付了我。可我也是六十有二的老人了,能做之事已不多。如您所见,我的眼睛也不好了,现在看书信都艰难。既如此,我为何不陪老先生一起去?为护先帝遗诏而死,得利之人岂能将我女校轻易交换出去?”
左挚沉默了半晌,呵呵笑了起来。
“是不是每个老东西都觉长寿是折磨?好,那便一起去吧!这份光总不能让我一个男子沾了,也得分一半给女子啊!”
何琴书又被叫了来。这一回她没有哭,只是静静聆听着恩师最后一次教诲。三年前,重要的书籍课本都被她藏起来了,现在恩师又将她叫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已不能哭了。
她得接过老师手里的重担,独自前行了。
风吹起,所有人弯腰作揖,目送着两个佝偻的背影离开。
第二日,镇国公、泙京女校校长为维护先帝遗诏与乱臣起了冲突,不幸罹难的消息传来后,尚不敢出门的百姓却是走出了家门,用家中白色的布料做了两朵白花放在了街道旁。
京城,一朵朵小白花绽放。明明是纯白一片,却生出了一股绚丽之感。
昨日晚上入宫抓了乱臣贼子,还尚未登基的德怡亲王听闻了这消息后长长叹出一口气。
他挥挥手,吩咐道:“将镇国公尸身交还其家人,着其子继国公位。王校长已无家人,便安葬于女圣陵墓旁吧。另从抄家之物内各选珍宝二十件赐予王左二人用以陪葬。”
用抄家之物当陪葬品,很显然,新天子是要乱臣谢罪的意思。同时也有告诫天下官吏与乡绅的意思:民意不可违。
这些摆放于京城各街道的小白花已说明了一切。有些事,他做不得,乡绅也做不得,差不多就得了,不要太过了。
三年前起的斗争以一个时代的老人的牺牲而终结。
新天子登基了,改年号新昌。
叱咤于一个时代的老一辈在此谢幕。随着镇国公的离世,人们才感到,那个曾经风云大昭的左家或许也该谢幕了。
元钊、元懿先后离开了。
他们的儿女亦成了步履蹒跚的老人。
意气风发的新昌帝亦步入老迈。为了给自己“正名”,他果然如左挚预料的那般,慢慢将天平倾向于乡绅。
何琴书不似她的前辈们激进,甚至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就像个没尊严的狗。
当年迈的天子即将走向生命终点时,朝堂里传来了“女校不再享受拨款”的消息。
女校是左玉众筹出来的。可后来天家得到了利益,便专门拨款赞助女校。
这对女校是一笔很重要的钱,若没有了,办学将会更艰难。这些年,乡绅明里暗里地阻止女子求学,阻碍女校的发展,甚至有些人受不了诱|惑跳向了他们一边。
他们不再光明正大地提撤女官一事,但他们用尽了肮脏卑鄙的手段来阻碍她们。现在能维持女校继续下去的,只有左玉昔年留下的财产。
庄子的产出,一些工厂的产出。这些本该是左玉后人所有之物。可她的子孙还是秉承了她的意志,将大部分的钱投入到了女校、孤儿院以及各种慈善上。
而女校开支颇大,仅靠左陆两家是不够的。现在乡绅各种阻碍,还想将朝廷津贴取消,那样一来,女校真就开不下去了。
这种时候,本应是总校校长据理力争的时候,可已六十多岁的何琴书未像她的前辈那样带领学生反抗。她只是拄着拐杖,一家一户地去哀求。这宛若奴才一般的举止,惹得天下女子众怒,将所有的脏话都泼在了她身上。
对此,何琴书却毫无反应。
先生的血流了,可也只保得几十年太平。可这几十年真的太平吗?天子越是年老越是在意那些流言,生怕死后朝臣胡乱写他,真就彻底妥协了。
现在是取消女校津贴,以后呢?所以,那样牺牲自我的抗争是没有用的!先生错了,镇国公也错了!将希望寄托在君父身上是错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