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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将军给戚归禾指派了职位。戚归禾被调往凉州北境,在月门关驻守了四年。他和汤沃雪书信往来了四年。
等他再度回到延丘,他将近二十岁,尚未娶妻,汤沃雪也没嫁人。他仍然常去她的医馆。明明身上没有一点伤,却要看她这位大夫。
戚归禾从不闲坐着,总会给自己找点事做。他清扫医馆的后院,擦拭案桌和窗栏,搬运沉重的箱笼格柜,病患们以为他是医馆的杂役,喊他“小戚”。还有人见他年轻英俊,勤劳踏实,便和汤沃雪打起商量,愿意出重金将他买下。
汤沃雪问:“买回去干什么?”
那人笑说:“亏不了他!入赘我家,做女婿!”
汤沃雪把算盘扔在了桌上:“敢问阁下,您来我的医馆,是看病来了,还是挑女婿来了?!”
她一句话就把人得罪了。
人都走了,她还在气头上。
风炉下的浮炭被烧得噼啪作响,火花四溅,她一心一意地熬药,脸颊映着火炉的红光,如同染上了秋日霞色。
之后不久,汤沃雪的医馆越开越大,汤家这一代英杰颇多,她只在他们遇到疑难杂症时出诊。
又过了一段时日,她的祖父去世了。她把自己关在家里,整整一个月没出门,戚归禾很是担心她,派人给她送信,她一封也没回。
她为祖父守孝一年,期间从未懈怠学医,坊间传闻她早已超越了她的父辈。
凉州名门望族的公子差遣媒婆去汤家提亲,汤沃雪一律回绝,那些媒婆就说她要效仿她的姑母,终身不嫁。
几番牵扯下来,戚归禾也不晓得,传言有几分真,汤沃雪又有几分情。
戚归禾万万没想到,汤沃雪会直接问他的心意,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热闹非凡的上元节,莲灯的火芯荧荧煌煌,光色夺目。他视之心荡,握紧她提灯的手,道了一声:“阿雪。”
汤沃雪小声抱怨道:“你只会叫我的名字?我从你嘴里听不到一句甜话。”
几步开外之处,华瑶拉着谢云潇躲进了一条巷子里。他们二人耳聪目明,皆能听清戚归禾与汤沃雪的声音。
华瑶轻轻笑道:“你大哥不会说甜话,我倒是很会。怎么样,云潇,你是不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并非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懂得每天拿甜话哄你。”
谢云潇道:“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在哄我。”
华瑶道:“不然呢?”
谢云潇岔开话题,道:“我大哥和……”
他本来准备说“汤大夫”,话中一顿,改口说:“大嫂是两情相悦。甜言蜜语,不说也罢,尽在不言中。”
华瑶暗生疑端,就道:“你不必羡慕他们,我和你也是两情相悦。”
她取下了面具,直视他的双眼。
她戴着他送的那支牡丹钗,青丝微乱,雪肤香肌泛着莹润光泽。
夜深寒露重,水珠顺着屋檐翘角滑下,沾到了她的脸颊。谢云潇左手食指的指尖揩去那滴水珠,拇指往下,轻轻划过她的侧脸。
谢云潇与华瑶相处了几个月,差不多摸清了她的脾气。她的公主秉性深入骨髓,厌恶他人的一切冒犯。他理当附和她一句,但他并未发话。
华瑶的目光忽然转到他的背后。
他听见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不用转身,也知道是谁来了。他道:“大哥,汤大夫。”
华瑶拽着他的衣带玩耍:“你刚才和我讲话的时候,明明喊的是大哥大嫂。”
幽暗岑静的巷子里,矮墙一侧的枯枝残叶在风中晃荡,好在一盏莲灯为此地带来光亮,消解了寒意与晦色。
汤沃雪提灯静立,笑说:“什么大嫂,八字没有一撇。”
“阿雪,”戚归禾道,“你方才讲,你愿意……”
汤沃雪止住他的话:“回家再说。”
华瑶兴致勃勃地插嘴:“哪个家呢,镇国将军府吗?以后将军府也是阿雪的家。”
戚归禾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华瑶又爽快道:“戚将军,你私下里,可以称我为弟妹。”
确实,想到公主在谢云潇的房里不知睡了多少夜,戚归禾不好推脱,就说:“弟妹。”
华瑶点头:“嗯,大哥。”
她这番言论,其实也经过深思。
等她年满十八岁,父皇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