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无趣。”
“……”
艾涅斯特也沉默了。
“你呢?那天是怎么回事?艾涅斯特。你怎么会昏倒在那个小巷子里?”
维因喃喃地说。这个问题同样不在他计划之内,但它在经过大脑之前,就不自觉地从嘴里冒出来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真的受够了孤独。整天带着有生命倒计时的镣铐,却连一个倾吐压力的人都没有。唯一知道实情的里夏尔又只想取他的性命。
哪怕这只是一场独角戏,他也不自觉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艾涅斯特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得措手不及。
“我回答了你这么多问题,你至少也要回答一个我的问题,这样才公平。”
虽然话这么说,但维因也猜了最后的结果。只要他还是“艾涅斯特”,就注定不会向别人敞开心扉。
隐藏在英雄光环后的艾涅斯特,表面上看是一个情感匮乏的人。
其实恰恰相反。
艾涅斯特不仅不无情,反而要比一般人更加重视感情。只是他因为这个性质特别容易受到伤害,才选择切断过度的联系。
他的第一次转变是因为学院。
艾涅斯特自幼在学院的实验室长大,对他来说,那个特殊的环境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几乎可以等同于“家”。但在实验宣告失败后,研究员们骤然换了一副面目,就像是处理烫手的山芋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舍弃了他们。
他的第二次转变则是因为战争。
在奥尔菲被指派为艾涅斯特的副官之前,也就是艾涅斯特还没有崭露头角之前,他也在军队里有过几名交好的朋友。但是彼时他年龄太小,不管是剑术还是魔法都缺乏实战经验,还不能很好地保护身边的人。
然后那些朋友就一个接一个地、以极其残酷的形式,战死在了他的面前。
即使是在成年人中,因为战争创伤导致心理出现问题的士兵都比比皆是,更别说是当时年仅十五、六岁的艾涅斯特了。
当艾涅斯特声名远扬之际,他已经变得令人感到陌生了。
他不喜欢笑,不热衷事务性之外的交谈,除了奥尔菲之外再没有能交心的人,生活也过得单调而无趣。
效忠的君王、需要保护的民众、唯一的朋友。这三大要素构成了一个稳定而封闭的世界。孤独并不是艾涅斯特与生俱来的特质,却是维持他内心安宁的必需品。
当一封密信撕开残酷的真实之际,最后的支柱也开始坍塌了。
但他是罗兰迪亚的艾涅斯特。是万众景仰的英雄。即使一度崩溃,他也要维持坚不可摧的表象。
艾涅斯特把手搭在桌子上,仿佛在研究着上面的纹路。当他再次开口说话的时候,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
“我之前生了一场小病。”
“英雄也会生病吗?”
“我也是人。”
“你没有和别人说吗?”
“不是一件值得和别人说的事。而且现在已经好了。”艾涅斯特说得非常自然流畅,他的声音本身也带着一股令人信服的力量。
维因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这是一句谎话。
他理解另一个自己的选择。对于他们来说,分享秘密还太早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个人如今的关系本身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否则就不会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聊天了。
“我那天不应该那么说话。你帮了我大忙。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雨,如果我一直躺在那的话,会有大麻烦的。”艾涅斯特认真地说。这次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不完整,但是是真实的。
“我没有生气。”维因说。
艾涅斯特吸了一口气,然后安静地笑起来。
维因又低下了头,没有再关注艾涅斯特的表情。对他们俩来说,沉默已经足够了。他不会再提起这件事,也知道艾涅斯特不会再提了。
“你会下棋吗?”
维因突兀地问。
“会。怎么了?”
“我等会就下班了。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介意和我来一局棋吗?”
下班后,维因一般都把时间花在研究和练习魔法上。但他现在状态不适合再练习,就干脆借助与艾涅斯特关系缓和的机会,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也许在链接断开的情况下,下起棋来会意外的有意思?
自己赢自己,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体验。
这个世界流行一种据说由帝国人发明的“骑士棋”,玩法和国际象棋非常相似,只是将王、后、象等名称换成了骑士团里的一些称谓。格雷穿越前国际象棋玩得就不错,所以“骑士棋”也很快就上手了。
在这里玩不到电子游戏,只能靠下棋来怀念一把从前的时光了。
“我想,应该没有多少人向你挑战过吧?”他露出挑衅的神情。
“看来你在这上面很有自信。”艾涅斯特指出。
维因耸了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