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火,你失态,你骂我。”
“你以前就活得不像个人,现在,我想你活得像一个人一点。”
“活得像个人,”李蓉觉得可笑,“就是像你现在一样发疯吗?”
“但至少不会像现在的你,”裴文宣认真道,“明明已经被我气得半死,还要忍着装模作样和我说话,还要邀请我和你同车回去。”
李蓉注视着他,裴文宣笑起来:“你就是这样,平时小事对我呼来喝去骂来骂去,越是大事儿,你越是要和自己说,理智、冷静、克制、不要失态,以免做出错误决定。既然如此,来,请您让让,”裴文宣抬起手来,挑起眉头,“我要上马车了。”
李蓉看着他不说话,旁边人都吓得屏住呼吸,裴文宣看李蓉的神色里全是挑衅,李蓉知他在激她。
可不知道怎么的,她听着他的话,就像是被戳了心窝一样疼,愤怒在心里卷席,她忍无可忍,低喝了一声:“滚!”
说完她就进了马车,怒道:“回公主府,让驸马走回去!”
旁人得了这话,也不敢迟疑,赶紧上了马车,裴文宣听着李蓉的话,大声道:“公主,我走回去不好看,失态,丢您脸面。”
马车重新动起来,李蓉闭着眼睛,她捏紧金扇,听裴文宣在马车外面,跟着马车道:“公主,您不在意的,没什么大事儿,您让我上马车一起回去呗?”
李蓉不说话,她听得窝火,过了片刻后,她抓起车帘,急声吩咐:“今晚把门锁了,不准驸马进门。”
吩咐完以后,李蓉气才消了一些。
她闭着眼睛让自己冷静,然而也不知道怎么的,她满脑子都是裴文宣嚣张的神情和最后几句话。
他说她活得不像个人,她怎么就不像个人?
他还有脸生气,有脸训她,谁给他的脸面,让他这么说她?
他撮合她和苏容卿的时候没问过她,她撮合他和秦真真,他就有脸说她?
当年他私下帮秦真真被她发现,他这些话早同她,她可能心里还舒服些,现在还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都过了三十年,这事儿让她有什么好说?
他委屈扒拉说半天,没一句话重点,听半天听不出他到底干什么,是来骂她掌控他人人生,还是来道歉说自己当年不对?一件简单得要命的事,他又扯前世又扯今生,一会儿说她冷漠,一会儿说什么当年遗憾就只有她。
明明能听懂,最后也听不懂了。
有病!
李蓉在心里将这人骂了一路,回到屋里,她洗漱之后,确认让人锁了门,便上床上睡下。
裴文宣被她扔在半路,一开始还在气头上不觉得怎样。等过了一会儿冷静下来,他才反应过来,这宫门离公主府可不近。
意识到这点后,他环顾身边,发现李蓉还算有良心,留了几个侍卫给他,至少保证安全无虞,他一时也不知该气该笑,他站了一会儿,轻叹了一声,终于只能道:“回去吧。”
吵架这事儿容易上头,本来只是因为李蓉善做主张生气,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扯到秦真真身上,他这么剖心剖肺说一通,李蓉却不吵不闹,仿佛没有半点情绪,他便更生气。
如今回过头来想,他这气来得毫无道理。
李蓉同秦真真说那些不该说的,固然是不对,但是她大约也只是和秦真真说了一声他们会和离的事实,算不上大错,这事儿找秦真真解释一下就行,也没什么。
至于说李蓉干涉他的人生,操控他人,他自己也管着她和苏容卿,算起来也是他先出的馊主意,李蓉有样学样,又怎么怪得了她?
而他找李蓉吵架,李蓉冷静,他气得更是没有道理,都像他一样失态,这就对了?
裴文宣自己走在路上想了一会儿,其实也想明白了自己的心思。
他那么生气,无非是因为,他自己今日算是把自己最激烈的情绪都摆了出来,可李蓉却仍旧能从容应对,这证明了一件事。
他所认为的,那些多么激烈的、让他始终铭记的、不肯放手的东西,在李蓉心里,其实早就无足轻重了。
这让他难堪,痛苦,继而转为愤怒。
他苦苦纠缠三十年的过去,李蓉早已抽身了。和他自欺欺人的“放下”不同,李蓉是真的放下。
所以面对他的道歉,他的对上一世的告白,她也只是稍有慌乱。
可这能怪李蓉吗?
她只是不在意了而已。
裴文宣苦笑起来,将双手背在身后,抬头仰望空中明月。
月光一路宣泄在华京长街上,和裴文宣上一世所见没有什么不同。
他叹了口气,又感到有些歉疚,觉得自己是过于莽撞了。
上一世过了都过了,他又同她说什么呢?说完了,也没什么用。
毕竟,三十年的结,就算解开了,他们也不会在一起。
他早已心如死水,她也芳心另许。
说来虽有遗憾,但是这也是事实,李蓉问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