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添了云栖，马车行进反而更慢了。
天还尚明，马车就已停下。
霞光照耀连绵不绝的山峦，依稀能看到林中鎏金尖顶，与天相接。
芙蓉原本不信神佛，不过因为重生，除了想到是神佛恩赐，她想不到还有其他的原因。
踩着小凳下了马车，芙蓉双手合十虔诚地行了个佛礼，抬眸就见云栖侧着脸正在打量她，对上他的目光，芙蓉发现他不止身上有青，左侧脸发根边缘也有繁复的纹路，因为颜色轻浅又靠近发根之前她才没发现。
云栖到底是多喜欢扎青？
不过见他身边人都皮肤干净，他大约不会喜欢让身边的人身上也布满刺上去的图案。
想到这个芙蓉心里松了口气，至少她不用同样在身上扎青来讨好他。
云栖派的人早有交涉，寺中的僧人一边走在前方带路，一边为他们介绍周围的景致。
快入益州境内，寺庙跟翼州已经开始有差别，庙里大片的乔木主要是香樟与马尾松、桂花飘香，香道上种了大片的浅色山茶。连慈眉善目的佛陀看着都有细微的不同。
芙蓉瞧着大雄宝殿袅袅升空的香雾，既然佛数如恒河沙，那是不是每方水土庇佑百姓的神佛也不一样，一方水土一方佛。
“怕我吗？”
芙蓉原本落后云栖一步，云栖脚步突然顿了顿，跟她并排，微侧着脸问她。
看着听了他问题微怔了的芙蓉，云栖从她那双眼里看出了几分她小时候的模样，拧着眉语气稍柔，“你的婢女都很怕我，你呢？”
若是怕的话，把她送回芙家？
这个想法让云栖心情有种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开口求娶，是因所有人都在催他娶亲，见了几幅画像，倒是梦到了她，就提了她的名字。
不过他与赵识想的差不离，觉得芙家只会给一顿羞辱，只是没想到芙蓉真来了。
看样子眼里并无不愿，长得也与小时候不同，成了夺目耀眼的美人，这般模样在翼州缺不了儿郎求娶。
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云栖本想若是程羽尚胡言乱语，骗他芙女仰慕与他，强行把芙女掳于益州，他见上一面，就把人送回去。
但是现在，想到要把人送回去，他心情糟糕。
扫了一眼旁边两个缩成一团不敢与他直视的婢女，若是芙蓉与她们一样，或许他就愿意把人送回芙家。
“云郎又未曾吓我，我为什么要害怕？”
“唔……”云栖微微仰头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真不怕？”
芙蓉摇了摇头。
她没见云栖，想象他模样的时候倒是害怕，觉得他五大三粗，长了关公脸，身上到处都是扎青，但见到人她只觉得比她想的好太多。
而且他现在还能问她是不是怕他，跟暴戾恣睢也沾不上边。
“云郎你希望我怕你吗？”
云栖再三询问，芙蓉想了想，他是不是认为所有人都该怕他，而怕他这件事能让他愉悦。
芙蓉一直认为自己还算是聪慧，但见到了云栖之后，她发现她脑子不够用。她从来没讨好过任何人，也不知道如何讨好任何人。
现在却要讨好云栖，揣摩他的想法。
芙蓉苦恼地皱眉，上一世并未听说过云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也未曾听过他身边有什么宠姬。
正想着，云栖突然猛地靠近，芙蓉吓得退后了一步，云栖冁然而笑，“行了，这样就可以。”
“你吓我们家女郎做什么！”
甘棠虽然怕云栖，但见他对女郎无礼，依然梗着脖子朝他怒吼。
“我在唤她回神。”
云栖瞥了婢女一眼，嫌她多话。
“又不是小孩子，哪有这样唤人回神的。”
甘棠小声嘀咕，程羽尚动了动刀，甘棠躲在自家女郎身后没声了。
到了住的地方，芙蓉茶才喝了半杯，茯苓叫嚷着冲了进来：“女郎，不好了，打起来了！”
“什么不好了，哪儿打起来了？说话没头没尾的，女郎你就不该带她来。”甘棠何时都不忘打压一下茯苓。
茯苓喘了一口气：“我在外头闲逛，想多打听一些云郡守的消息，就听到云郡守打了程校尉，寺庙的僧人说不准寺里动粗，去了不少人阻止郡守。”
“可听到为什么郡守为什么会动手？”
芙蓉不解，上一世她听过程校尉，云栖称王后，程羽尚是他手上叫得出名字的大将。
既然是心腹，程羽尚之前还击退了山匪，立了一个小功，为什么要对他动手。
边想芙蓉站了起来，甘棠看主子像是要去云栖那里，劝阻道：“女郎去那边做什么，他们都是粗人，动起手来没有轻重，女郎过去要是被伤到了怎么是好。”
“程校尉被训，也许是因为我们。”
“若真是因为我们，那就是因为他像个贼人掳了女郎。”甘棠说着眼睛一亮，“女郎，你说那郡守会把我们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