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吗?”
俞星城在车中伸了个懒腰,问了舵鹤一句:“杨椿楼走了吗?她说今日要去赣南办事,但没说几点走。”
舵鹤是个秀美长颈的丫鬟,道:“青腰刚刚飞来报信,说杨大人已经走了。”
俞星城不想再看手里的折子,叹气道:“家里又要静的吓人了。”
舵鹤微笑:“大人不是喜静吗?”
俞星城:“是,大多数时候还是喜欢静的,杨椿楼确实也太闹腾。但她要走了,我又总觉得家里缺了点什么。”
舵鹤抬眼,轻声道:“今天,二爷回来了。”
俞星城动作僵了一下,朝车内的软垫后靠了下去,半天才呼出一口气,两手揉了揉脸:“不,我说缺点什么,不是这个意思。”
俞星城脸上显出几分粘稠的愁绪,她一向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人,早也爱恨分明,却偏偏在二爷的事儿上,总是瞻前顾后,不敢轻举妄动。
舵鹤只又把眉毛垂下去:“二爷不大好呢。”
俞星城坐直起来:“他怎么了?皇上也不肯跟我说派他去干嘛了,要是又让他做什么不得了的事儿,等着我明天在养心殿指着鼻子骂朱略不是个东西!”
舵鹤瞧了俞星城一眼:“您这话可别跟小奴说,当着二爷的面说,他心里就舒坦了。”
俞星城又萎了,她抱着胳膊,想开口辩解些什么,又说不出口。
到了家里,都快后半夜了,小雨淅淅沥沥也没停,舵鹤在路上只是轻描淡写说了几句“二爷好像是又受伤了之类的话”,俞星城脸上那股愁绪反而变成了愤怒,一路上骂了好几句当今皇上。
车马从侧门进去,才驶进后院靠好,她便自个儿从仆从手里接过伞,往内宅去了。
舵鹤提着裙子在后头追,俞星城转头:“你去看看鳄姐在不在,要是不在,就去杨椿楼院子里拿点药来。”
舵鹤:“还不知道二爷是怎么伤着了呢。”
俞星城忍不住拔高了音量:“那你就把药箱都搬来!”
舵鹤长颈一缩,连忙转身化作一只白鹤掠过屋檐飞去了。
俞星城捏着伞,一路走得快,家里奴仆见了连忙避让,只是连忙踩着凳子点灯,一路上亮起的油灯煤气灯始终追在她背后,慢她一步。
她到了自个儿的主屋前头,却发现门窗紧闭,灯也没亮。她转头看向门口仆从:“二爷睡了?”
仆从一脸茫然:“二爷没住这儿啊。”
俞星城一愣:“那他住哪儿了?”
仆从:“二爷住在西侧院了。”
俞星城本来要转身急急往西侧院走,却又忽然懊恼似的刹住脚,差点一个趔趄。仆从连忙要扶,俞星城转头拿开手:“把主屋里收拾出来吧。”
仆从:“……啊?”
什么叫收拾出来?这句话说得也太模糊了吧。
俞星城天天住在主屋,收拾出来是说她不住在这儿了,还是什么别的意思?
俞星城差点咬到舌尖,还是在模糊中指了个暧昧不清的方向:“屋里多备套东西。”
她端住身形,快步朝夹道之隔的西侧院去了。
果然舵鹤拎着巨大的药箱,在西侧院门口等着呢。
舵鹤还脸上有一丝疑问:她还以为温二爷会住主屋吗?
俞星城有点挂不住,道:“谁让二爷来这儿住的,像什么样子。”
舵鹤垂头:“二爷住这儿,您要是请他回去,还容易。万一您不想让二爷住主屋,回头让您赶他走,那不是让您难办吗?”
俞星城有时候觉得自己和温骁之间的事儿,都快被这帮围观的奴仆妖怪们给琢磨透了。西侧院屋子里果然亮着灯,外头没有侍立的仆从,俞星城让舵鹤先拎着药箱在外头等着。
她手碰到被秋雨潲湿的冰凉门框,缩了一下,才用力推开了门。
屋里还算暖和,但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俞星城看到绢绘山河的屏风后头,一团暖黄的昏暗灯光。温骁坐在床边,听见她推门的声音,扯了件单衣披在了身上,没起身:“星城?”
“嗳。”俞星城应了一声。
没话了。
她往那边走,温骁侧了侧身子,先开口:“我以为你要忙到很晚才会回来。”
俞星城走到屏风旁,瞧见了温骁坐在床沿。
俞星城揣摩不出来,他连起身都没起,是因为受伤,还是因为二人之前不睦……
不过,相别一个多月,瞧见对方,都是一愣。
俞星城想也没多想就开口:“你怎么又瘦了。”
俞星城消失三年后刚回来的时候,温骁头发还不过是耳朵上沿的长度,加上成婚,新皇登基,他又出差了两个多月。现在似乎变长了几分,柔软的窝在颈边,他脖颈下巴线条有种金石的棱角。
好多年前俞星城颇不待见的细鼻薄唇眉眼,倒随着年纪与气质改变,显出几分烟似的袅袅,高傲自大化作自矜,倒也瞧不出当年温家人的作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