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了三日,蒋楣所在的一行商队在荒原上有条不紊的行进着,这商队显然是有过多次去荒州的经验,因此一路上倒也没有发生什么事。
商队行驶在黄尘飞扬的土道上,而在那稍稍偏后的一驾马车上,蒋楣正在静静的盘膝而坐,在其膝盖之上,一只雪白小巧的狐狸伏卧在上面,蒋楣的双手轻轻的贴在小狐狸丝绸般光滑的背部,一缕缕柔和的真气输入其中,温养着小狐狸枯竭的经脉。
在其一旁,则是穿着青纱裙袍的丫鬟菱香,菱香呆呆的坐在一旁,眼角余光不时瞥向蒋楣,心底却有些郁郁,眼前这个俊气的少郎,连续三日,不是呆呆的闭目盘坐,就是捧着那只小狐狸发呆,好像并没有自己存在的余地,不过菱香倒也尽职,蒋楣吃的干粮,还有洗漱用的白巾,都是菱香收拾的。
菱香不知道这个叫做蒋楣的少郎心底在想什么,只是时常从他的眼中看见郁郁寡欢的神色,这让菱香的心里不自觉的微微疼痛起来。
蒋楣腾开了一只手,从衣襟里伸进去,拿出了一卷皮质卷轴,这卷轴正是买下的荒州地图。蒋楣展开卷轴,一大片密密麻麻的地界便映入眼帘,蒋楣低着头,努力的对着路线。地图上,荒州被大大小小的线分割着,有多个王朝盘踞在其中,不像周朝一般是一个完整的国度,反而是群雄割据的状态。
“菱香,我们这商队应该便是前往景国吧。”蒋楣眉头微微凝起,嘴边问道。
菱香反应了过来,身体颤动了一下说道:“是,老爷每次做生意,都是去景国,因为景国是离周朝最近的王朝。”菱香说道,声音如珠落玉盘般清脆。
蒋楣点点头,脑中思索着,距离自己所要到达的地方,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低声叹了一口气,蒋楣卷起了地图,收回衣襟里,又开始闭目盘坐了起来。
菱香贝齿咬着脆薄的唇,明眸复杂的看了蒋楣一眼,旋即有些吞吞吐吐的说道:“蒋楣公子,今晚菱香不能服侍您左右了。”
蒋楣平静的张开漆黑双目,带着歉意的笑道:“这几日多谢姑娘服侍左右,蒋楣感激不尽。”蒋楣对着菱香拱了拱手,也的确,这几日的衣食住行都是菱香在操心。
菱香低着头,没人能看得见她的眼神,只是她那纤瘦的肩膀在微微的颤抖,宛如小兔般瑟缩着,蒋楣目露惊讶的看着菱香,连忙摆着手说道:“我蒋楣有多处对不住菱香姑娘,还望姑娘见谅。”蒋楣这几日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显然有些冷落了菱香,不过这也无可奈何。
“不,不怪蒋楣公子,是……是菱香自己……”菱香低头,断断续续的啜泣道。
“菱香姑娘有何事尽管说来,我蒋楣能帮到的一定不吝啬。”蒋楣最见不得女孩子哭泣,不论是哪个女孩子。
菱香慢慢的抬起头,映入蒋楣眼帘的是一张布满泪痕的小脸,脸上的泪水反射着微光,明眸盈盈望着蒋楣,那眸子里,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蒋楣的心头狠狠的一颤,脑海里开裂般的疼痛,这一幕似曾相识,在那个狂风骤雨的五里村,也有一位少女,用这样一张布满泪痕的脸,看着自己。
“不劳烦蒋楣公子了,这是菱香自己的事。”菱香好歹回复过来情绪,用手背擦了擦汪汪的泪眼,梨花带雨的脸庞又露出清丽的笑容来。
“菱香,你只管道来。”蒋楣低着头,额发遮着他的双眸,这是蒋楣第一次直接称呼菱香。
菱香的心脏似乎是战栗了一下,低着头,沉默良久,方才嗫嚅着道:“蒋楣公子可知那最后两驾马车做的是谁?”
蒋楣低声说道:“一驾便是周老哥的,另一驾却不知道了。“
菱香沉沉的叹了口气,嘴中带着近乎绝望的情绪说道:“另一驾马车里载着的是一位法力高强的道爷。”
“修道之人?”蒋楣这才抬起头,眸子中的一缕红光敛入瞳孔内,眼睛重新变得漆黑一片。
“没错。”菱香说着,似乎是难以启齿一般,脸色变得煞白一片,蒋楣安静的听着,菱香的小胸脯略微起伏了一下,方才说道:“那道爷是随行护卫的,为的就是怕遇上什么恶鬼妖煞,当然代价也很高,而且老爷一路上带了十余个丫鬟,为的就是满足那位道爷。”
“这是为何?”蒋楣心底隐约猜到了什么,眉头皱起。
说到这里,菱香控制不住的落下了眼泪,晶亮的牙齿咬在了一起:“老爷花了大代价才说服那位道爷,可是那道爷竟然要……”菱香脸颊如火烧云般连绵起红晕,细声细气的说道:“修习什么房中术,让我们这些姐妹去……”
“房中术?”蒋楣眼色微敛,这房中术乃是道家传下的养生炼气秘法,有阴阳和合,采阴补阳之效,甚至蒋楣在小时候,便阅览过房中秘典《素女经》与《洞玄子》,虽有男女和合之事,但蒋楣也仅仅只是认为,这是道脉一种修炼之道。
菱香眼眸中闪现了泪光,嘴中继续道:“菱香有几个姐妹,都进了那道爷的车厢,可出来之后……不过几日便死了。”菱香俯下身子,压抑着啜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