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快死了。
蒋楣几乎不敢相信，他不愿意相信，那个被男人压在身下的白嫩的躯体，是碧清儿，她的黑发散落在尘土里，浑身布满淤青和红痕，下身流着脏兮兮的血液，是清儿。
脑中一阵翻天覆地般的轰鸣，像是要生生被砸裂来，蒋楣双膝重重的跪倒在了地上，黧黑的眸子刹那间没有了光泽，这是清儿。
那个天真活泼的清儿，那个有着女儿家细腻心思的清儿，那个外边柔弱内心却努力坚强的清儿，那个喜欢在屋顶和他说话的清儿，那个在临别时送他丝绢手帕的清儿……
蒋楣的眼前抑制不住的眩晕，身体摇摇晃晃，这些天来的疲惫完完全全的涌上心头，他几乎就要晕过去，但是，是那个妖族！
淫蛇进入的太过于忘我，此时才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影，他停止了耸动，蛇一般敏感的捕捉着蒋楣的气息：“难道还有漏网之鱼，不，不对，竟然是个道士！”淫蛇脸上陡然一惊，然后露出了阴森的冷笑：“想必铁蛮大人很乐意收拾这样的道人。”说罢，仰头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叫，这叫声向着远处传去。
“待会看这个道人是怎么死的。”淫蛇森森一笑，从碧清儿布满瘀伤的身体上起来，理了理身上的袍子，目光淫靡的看着那死尸般的玉笋柔躯，嘴里啧啧说道：“可惜人类女人太虚弱了，不然圈养起来倒是一桩美事。”
淫蛇看着对面踉跄走来的道士，也不出手，就等着铁蛮来收拾。
蒋楣完全无视淫蛇，眼中也容不下其他的东西，唯有碧清儿一具伤痕累累的胴体，映入蒋楣深深的视线中。
他走到碧清儿身边，淫蛇退后了几步，看着眼前这个少年道人的身体蹲了下去，一双手想要上前抚摸，却停留在半空中，淫蛇看着蒋楣眼中痛苦的神色，不由的心底猜想道，难道这女人是这道人的妻子。想着想着，淫蛇忍不住高声笑了起来，显然很是欢愉。
蒋楣看不到，也听不到其他，碧清儿的眸子依旧大而漆黑，只是仿佛少了些什么，她嘴唇嚅动，原本干涸的眼眸又滑下一滴泪，不过也许是蒋楣的错觉，那是一滴雨水。
“清……清儿。”蒋楣颤抖着说了一句。碧清儿喉头艰难的哽咽着，蒋楣顺着碧清儿的手臂看去，那一袭如血般鲜红刺目的红衫落入了蒋楣的视线。
“这，这是……”蒋楣觉得喉咙火烧一般的灼烫，他认出了那是他曾经穿过的红衫，他在外游历一年有余，没有流过一滴泪，而此刻，他竟然发现自己的眼眶浸满了液体。
“那……那手帕……”碧清儿嗫嚅不清地说道，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蒋楣楞了一下，想起了临别时碧清儿曾塞在自己手中的一方手帕，然后发了疯一样的在自己的身上寻找着，可是没有，那方手帕不知道掉在了什么地方，原本那时的蒋楣对此也不在意。
“嗯……嗯……”碧清儿对着蒋楣露出了一个花朵凋零般的笑意，声音细小地仿佛一根快要崩断的弦，她的双目微微放出神彩，脉脉含着情意：“蒋公子……没关系的……清儿，清儿喜欢公子，清儿知道……知道蒋公子不会看上我这样的小村姑，但是我……我是真的很喜欢……那天祭河神的时候……我们俩就像是……就像要成亲了一样……”
话音越来越虚弱，直到最后戛然而止，眼中倒映着蒋楣苍白的影子，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碧清儿依然是称蒋楣为蒋公子。
蒋楣的心慌了，抽搐着，俯下身子紧紧的搂住碧清儿的身体，她的身体还有温度，但在逐渐的冰凉。
“倒真是感动啊，不过小道士虽然多情，可还是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紧。”淫蛇在一旁眯着眼，悠然的说道。
然而他没有看到，蒋楣自身也没有感觉到，他额头上的莲花印记，正在逐渐变得赤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