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别院黑漆漆的大门紧闭,两只铜门环在月光下显得蹭亮和冷清,整所别院在树影的摇曳里显得安幽和静谧。
不对,那别院门口的台阶上,有两个活物似乎摇头晃脑,手舞足蹈快乐地很。何玄远远地从石经的那一头,踏着桂花的落芯懒懒散散地晃过来,远远就看见着一老一小地在这台阶上大快朵颐。老的是那老叫花子,小的是猫儿小银。
老叫花子啃着从陈妈灶间偷来的酱蹄髈,一大口咬下去回味无穷,吃得满嘴是油,口中哇哇叫到:“这蹄髈好,蹄髈妙,比那皇宫御膳都呱呱叫。”猫儿小银也忙得不亦乐乎,它低头嚼着那久违的熟牛肉片啧啧有声,一边惬意地晃着尾巴,也是一副快活无比的样子。
老叫花子一边啃,一边还指手画脚地对小猫谆谆教导:“知道不?那厨婆子鬼哭狼嚎的时候,其实我就躲在那灶间的梁上。她叫得这么厉害,让我想通了两件事,第一件,这蹄髈肯定好吃,不然她不会这么舍不得,气成那样。”
“第二件,从她的叫声来看,声嘶力竭却中气不足,”他抹抹嘴,翻了个白眼到:“她肯定有脾胃甚虚的毛病,肯定平常来是膳房里滋补食偷吃的太多了,嘿嘿。”猫儿不屑朝他“喵呜”了一声,意思是有的吃就行了,管那老婆子那么多做什么。
“老家伙,好吃不,这可是连当今圣上都没享受到的美味啊。”何玄突然出现在老叫花子的背后,眯着眼睛对他耳朵吹气到。
老叫花子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差点将那蹄髈撒手扔掉到半空中,惊慌接住后,转头一看来人,嘿嘿一笑到:“好吃,好吃,我都好久没来这苏城了,这苏城的酱蹄髈永远是一绝啊。哈哈哈哈。”
何玄狡黠笑到:“天下第一怪医医术与美食并重,果然是救人治病到哪里,哪里的病人得救,美食遭殃。我说你这德行那么多年都改不了啊。”
老叫花子啧啧嘴,指着猫儿小银到:“有个比我更贼精的吃货在这里,要找到哪里有好吃的,多亏了它啊,哈哈。”
他突然停下嘴,想了想到:“背着天下第一的名声,去偷吃本来好像不太说不过去,可那主人也不识相,我都帮他救了人,他却小气地连顿饭都不请我,这样一想,我偷得也心安理得了。”他说完又开开心心地咬了一口蹄髈继续吃了起来。
那猫儿便停下口中的咀嚼,一改平常对步步的趾高气扬,带着讨好的眼神,仰起头祈求何玄对它的抚摸,那神奇仿佛在说:“瞧瞧,你不在的时候,猫小爷帮你把这老家伙照顾得多好。”自从那日被四常赶出别院,它今日看见何玄,似乎分外想亲热贴近。
何玄脸上露出和煦的微笑,伸手摸了摸小银的耳朵。正在猫儿自觉陶醉时,他突然皱眉,微微咳嗽了一声,叹了口气到:“你要是永远这么懂事就好了。”
猫儿头一歪,不解地看着他,看着仿佛在问:“猫小爷哪里不懂事了,猫小爷啥都懂,就差开口说话了呢。”
老叫花子不经意地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啃了一口蹄髈上的筋,开口到:“那毒排出了几分?”
何玄呵呵一乐,说到:“五分有余,老家伙你该感到自豪了,这普天之下,除了你恐怕只有我能做到这水平吧?”
老叫花子突然伸出油腻腻的五根手指,使出一个翻转手扣住何玄的手腕,三根手指搭住他的脉门。何玄面色坦然,并不抗拒,由着他搭脉。片刻老叫花子幽然一叹,将他的脉门放开,将那吃剩的半个蹄髈一扔,呆呆地没了声响。
何玄见状,只是收回自己的手腕,拿着宽大的袍袖轻轻擦拭,摇摇头到:“师傅,你下次再要给徒儿把脉,千万别再留下这油印子,这里没有家里那种上好的皂荚树叶,有了油印很难洗。”
老家花子突然睁开微微闭着的双目,感慨到:“另五分余毒已经侵入脉络,你用九宫玉露丸压着,但是药效一过余毒仍会频繁发作,发作的时候胸腔剧痛,不得不用内力抵抗,对吗?”
何玄点点头,风轻云淡到:“什么都瞒不过您老人家不是吗?四常他们是从哪里找到你的,我以为你跑到边疆去了,边疆好啊,如果你在那里过得开心,我真不想打搅你的生活,你回来做什么呢?”
老叫花子怒了,瞪着一双眼珠子咆哮到:“过的好?我怎么可能过的好?唯一继承我衣钵的弟子都快死了,我还过的好吗?”
他嘿嘿笑到:“师傅,你就是个老顽固。其实,能继承你衣钵的弟子,也不止我一个啊,比方说..”
老叫花子愤然阻止他到:“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谁,老怪物权当没有过他这个徒弟,他已经被逐出师门了,不要再在我面前提及他。”
看着面前这个情绪几乎失控的老头子,何玄没有再和他争辩,只是一脸恬淡地看着他,慢慢等他把情绪平静下去,然后幽幽地开口到:“不提他,我做的到,可要你见不到他,我就无能为力了。”他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到:“这些年来,他就在这齐府里。”
老叫花子一愣,将油腻腻的手指在自己褴褛的破衣服上来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