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平城外的十里堡,梁凤荣已驻足在此,望着远处缓缓到来的车队,他内心有所悸动,十二年未见的外孙,今日终于归来了。
梁凤荣负手而立,像极了一尊久经风霜的老石碑,虽然不动,却散发着他应该散发出的雄健浑厚,使他身旁的东平府六扇门总捕头胡不锈都黯然失色。
除了胡不锈闻讯而来,还有东平府的监州童百九,以及其他一些大小官差与若干数量的捕头与捕快还有厢兵,他们的到来,自然不是因为梁凤荣的面子,而是因为得知王梁遭遇暗杀。
最重要的是,这些伏击王梁的暗杀者,已经被王梁诛灭的二十九人,这让东平府的治安人员颜面何存……
彼时,胡不锈就狠狠的摊手指着他身后的这些捕头、捕快,铁着脸对梁凤荣说道:“梁老爷,您那外孙子现在都近在咫尺了,梁老爷就不会在为难咱爷们带来的这些人了吧。”
由于梁凤荣的阻挡,总捕头胡不锈与监州童百九,愣是在这里傻站了半柱香的时间,而一向脾气火爆的胡不锈,自然是被气出了一股子不可磨灭的激烈内伤。
梁凤荣没有说话,依旧站在那里,仿若没有听到胡不锈说话,但是他左边的这位与他年龄相仿的老先生,却是一脸狗腿子摸样,指着胡不锈的脑袋就骂:“胡不锈,你他妈就是头驴,真不知道每天吃那么多官饷是干嘛地,我家老爷让你站在这里不要动,你他妈还真就傻驴生了个狗属相,听话的不可理喻!”
这话一落,只听锵的一声,胡不锈猛的拔刀,黑着脸歪着嘴还瞪着眼大怒道:“陈小六,你他妈别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怎么着,骂也骂了,你能把你这憨刀架在爷们脖子上?”陈小六张开嘴往地上碎了一口带着中午吃饭没剔牙剩下的菜叶的唾沫星子,想也不想的就继续骂道。
“你狗日的!”
胡不锈狠狠对着陈小六怒骂了一句,然后猛的劈出一刀,不过这一刀并不是向陈小六劈的,而是劈向他身前的空气……
“给我前去查,狠狠的查!”
一声近乎于嗷嗷的令声而下,他身后那些早已惭愧的想要钻个地缝消失的捕头与捕快赶紧跟随其脚步,向正前方百米开外的王梁车队快速跑去。
还有列队在两边的厢兵们,整整齐齐的也向王梁的车队跑去,其阵仗比之那迎接战胜归来的大将军虽然差点,但比之那迎接状元郎归乡的仪仗队,还是要超出一大截的。
见到如同隆重的场面,王梁自然是毫不怠慢的跨马而下,然后又非常没有男子汉气概的以献媚的方式把柳四娘从马上接下来,然后一本正经的对旁边的杨松说道:“周总说过,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衣锦还乡。”
“虽然小的不知道您口中的周总是谁,但小的能看的出来,您平生最喜欢的就是衣锦还乡。”
杨松嘿嘿笑了笑,然后扫了扫两旁路过自己而不顿足的厢兵与捕快,幸灾乐祸道:“可惜,这些并不是迎接您的仪仗队。”说到这里,他扭头望向已经到后面检查尸体的那些捕快们,继续说道:“瞧见没,是来接尸的。”
这个时候,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已经把目光投向王梁与柳四娘,他们很疑惑,怎么穿着婚服,这位风情万种的新娘子又是谁,怎么会与王梁这杂碎成婚。
当然,也有相当可观的一部分人把目光投向柳四娘右边的莫清涟,不是吧,丫鬟比新娘子还要漂亮……
“那是我外公?”
眼见梁凤荣与他的十几名随从向这边缓缓走来,时隔十二年,对梁凤荣的相貌印象有些模糊的王梁就试探的问了杨松一句。
“是啊世子爷,您快前去与老爷汇面呐。”
杨松对梁凤荣的印象比较清晰,当下就催促道,不过心里也感叹,也难怪世子爷见了老爷如此陌生,这爷俩可是十几年没有见过一次面了啊。
倒是柳四娘暗中扭了王梁的胳膊肘一下,示意他不要愣着,带她去给梁凤荣作揖问福。
有些发呆的王梁略微吃痛,这才反应过来与柳四娘并步前行,走至梁凤荣不远,王梁便中规中矩的鞠躬作揖:“外公,孩儿回来了!”
与此同时,柳四娘也对梁凤荣鞠躬作揖,其姿势就像是一个穿着古装的美丽空姐。
“睿儿不必多礼。”
梁凤荣甚是稳重的扶起王梁,他并没有像是王梁之前在路上所想象的那般,见了自己的外孙子就一副老泪纵横的作态,他反而极为开朗的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好像只是与一个几个月未见的晚辈在碰面。
睿儿?一同与王梁直起腰来的柳四娘倍感奇怪,她并不知道,梁凤荣唤的是王梁的乳名。
梁凤荣笑呵呵的上下打量王梁,见他这身婚服,眉宇之间有些复杂,看了看王梁头上的红方巾,又稍微打量了一眼柳四娘,平静道:“睿儿,这是怎么回事?”
同时,梁凤荣身后的那些人,也在打量王梁与柳四娘,尤其是打量柳四娘,这女人到底是谁,世子爷演的这又是哪一出?
王梁毕恭毕敬的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