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兵共计三十七人,已经死亡的有二十九人,其中包括刚被杨松斩下头颅并砍得尸身呈两半恶态的这位中年壮汉。果园里如同被惨杀的这中年壮汉一般捆缚着的八名生者,此时都呈现出一派被惊吓过度的样子,犹若一堆堆颤栗的黑盐,有个别者甚至已经屙尿在裤裆里,空气中弥漫着他们津湿津湿的衣服里散发出的酸臭腥臊之气……
不远处,荣绾绾认真的目睹了杨松杀人的所有经过,全过程她没有展现出一丝如同此时还在马车后面扶着果树干呕的姜小娥、柳四娘、红袖等人所展现出的对死人的厌恶,这让把她抱稚童一样抱在自己怀里的王梁倍感好奇,难道她很欣赏这一幕异常残忍的“行为艺术”吗,于是王梁一本正经的问了问咬着粉嫩食指还在一脸专注的看着远处那些死尸的荣绾绾:“绾绾,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荣绾绾却问。
“鲜活的人类血肉。”王梁指着不远处正被黑金卫排成一排的二十九具尸体。
“不害怕。”荣绾绾摇了摇头,想了想又说道:“你刚才杀那么多人都不害怕,我难道还不如你吗?”
“……”
王梁无比怨念的看了荣绾绾一眼,虎着脸道:“你野心可真不小,竟然还想超越不可能被超越的表姐夫。”
这时,严正向王梁走来,恭谨道:“世子爷,此地不宜久留,依老奴看,咱们还是继续前行吧。”
王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对荣绾绾说道:“你是不是应该下来了,这么大还让抱着,像话吗。”说着,他就要把荣绾绾放在地上。
“我不下去!”荣绾绾搂着王梁的脖子抗议了一句,又趴在王梁的耳旁小声说道:“人家的两条腿都软了。”
王梁闻言一呆,蹙着眉头问道:“吓得?”
荣绾绾脸蛋一红,没有说话,只是无比惭愧的继续抱住王梁的脖子,将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
“你刚才不是说不害怕么。”王梁打笑道。
荣绾绾又没有说话,趴在王梁的肩膀上佯装睡着了。
见荣绾绾如此赖在王梁的身上,严正也觉着哭笑不得,然后转身指了指不远处那八个俘虏,询问道:“世子爷,这些活口如何处置?”
顺着严正的手指,王梁将目光投向那八个俘虏,沉默了半响,却并未作出回应,反而扭脸问荣绾绾:“你说,这些活口如何处置。”
听这话,趴在王梁肩上的荣绾绾不由一呆,不过只是平静的一小会儿,便从王梁的身上活泛起来,同样郑重其事的望了望那八名俘虏,然后一副小大人的作态说道:“报官。”
“好,咱们就这么办。”王梁不暇思索的点了点头,直接对严正扬了扬头:“去吧,就按绾绾说的,报官。”
“报官?”严正愣愣的反问了一句,牵强的笑道:“世子爷,童言无忌啊,您怎能听绾绾的呢。”
“怎么,报官很丢人吗?”王梁带有深意的看着严正:“不但要报官,还要光明正大的报官,招摇过市的报官,你难道不明白我的意思?”
这话一落,严正赶紧说道:“老奴哪能不明白,而且报官有什么丢脸的,只是,据探马来报,老爷正在东平城外的十里堡准备迎接世子爷,老奴是担心,若是老爷看见那些伏兵,会不会再生出什么其他事端。”
“能出什么事端?”王梁略显轻浮的笑道:“既然外公就在前面不远,那就更得让他看看了,而且,不但要让他看看这些伏兵长的什么样子,还要让他看看我那成婚的礼服是什么颜色的!”
说罢,不等严正有任何反驳,王梁大手一挥:“好了,就这么办,我去换衣服,你们整装待发!”
想到一大队人马在东平城里招摇过市,前面是穿着大红婚服的世子爷与柳四娘,后面却是被白布盖着的血腥尸体,严正就打心眼里发麻,这叫什么事儿啊。
严正苦脸望着王梁向大车走去的背影,胸中万般担心,世子爷啊世子爷,你这是要干什么,初次进城,咱可不能这么霸道啊,气一气老爷倒没什么,若是惹怒了王爷,可别把您再打回原形啊。
“四娘,换婚服,去见姥爷!”王梁将荣绾绾放在车上,对着还在眩晕难受的柳四娘大声道:“啊,对了,还有你公爹!”
临出发前,王梁又对严正吩咐了一句要留下个人,让那人拿着银子去眼下这果园的主人家中说明事情起因,既然在人家的地头上见了红出了血,总不能不赔人家点经济损失吧。
“世子爷,您要不再考虑考虑,这样做到底行不行呀。”
跟随在王梁一旁充当“伴郎”的杨松往车队后面看了看,见到那一排排染着鲜血的白布,他心里也有些不够底,他在杀人的时候虽然很是威猛,可他毕竟见识过景郡王府里的赵嬛嬛使出的真正手段,让人胆促啊。
赵嬛嬛若有心寻找世子爷的事端,可不是他现在能吃住的,换句话说,即便是梁凤荣,对赵嬛嬛还不是无可奈何,不然他与赵嬛嬛明争暗斗了这么多年,为何还不能拿她有任何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