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楼阳台上,老姐依靠着石栏愣愣出神,她做了长达八年的工作丢了,是不小的打击。于是何塘下班回到家,非常积极的承包厨房。
赶走两个家政机器人,拿出冷藏五花肉还有土豆白菜等食材,切配烧火一气呵成。何塘烧菜的空隙打开大厅的结晶能源灯并抽空望向窗外,天空的赤霞渐渐被墨帘覆盖,四周的都市高楼显露出灯虹。
是夜,窗外的停车位置有一处空地,是父亲平时停放小轿车的地方。前几天父亲说过今晚会加班,他还是打电话询问,父亲只说还早,不知道什么时间会到家。
“老爸回来了吗?”姐姐的脸颊瘦弱而苍白,下楼问。
“没有。”何塘在厨房摇摇头,简单的回答她。
“唉,父亲的年岁也挺高的还这么拼命。”姐姐坐在大厅的电子按摩沙发上,叹息着。
“是啊,而且最近工作越来越不好做了,他年纪大了,哪里拼得过年轻人呢?”何塘在厨房里深有同感的点头。
何塘今年已经二十八岁,而他的父亲则快要到五十岁了。两兄妹叫父亲少做些工作,但父亲属于劝不动的那一类人。
“姐,刚出锅的菜趁热吃吧,再等就凉了,我要等爸回来陪他喝酒,你别等我。”何塘最后一道红烧肉出锅铲到青花瓷盘之中,端到客厅,摆在餐桌上,标配的家常菜。一荤两素,还有一锅汤。
“我吃不下。”她说。
“他们又找你的麻烦了?”何塘既心疼又关心的问。
“没有。”
最近琐事特别多,老姐突然丢掉了工作让她的状态差极了。何塘为老姐身体担心着。
“那就不要熬夜早点休息。”
能看出老姐也不想多待,她轻轻的点头,从沙发上起身然后,扶着楼梯的栏杆缓缓上了二楼。何塘看着她背影消失后,微微皱起眉头。
基地上班的时候,研究院老板没少找麻烦,可以预想家里另外两人的情况。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父亲直接得罪了国王,那些高层也恨极了父亲,对于何塘一家人非常的“关照”。
时间到了九点半,父亲拖着疲倦的身子到家了。
他脱掉衬衫,裸着上半身,走到饮水器前,拿着杯子在水龙头上灌满纯净水喝了一杯又一杯。缓过来,和何塘两个人一起享用晚餐,桌子上很快杯盘狼藉。
何塘洗完碗筷的功夫,父亲竟燃完五根静心烟。
这个时代被称作大科技时代,随随便便的路人都敢说我会搞科研,烟火纯度的危害已被研发降到最低,但是过量的烟灰累计的毒素也十分可怖。
父亲如今一口黄牙,身体也差得很,亏他有以前当运动员的底子在,身体才没有完全垮掉。
一路磕磕绊绊的岁月里,父亲既不戒烟也不戒酒,何塘阻拦不了,索性也抽空在饭桌上陪着他喝两盅大麦酒,父亲会非常高兴的坐下来,两人你一大杯我一大杯喝足瘾。
饭后荧屏的电影非常精彩,可是父亲看不下去。
晚上,父亲抬着一个小板凳坐在与大厅连通的卧室的窗口,他打开的窗户迎来屋外的凉风,非常伤感,说“何塘啊,还有何梅呀,你们的母亲病故以后,不能给你们一个富裕的家,是因为我刚直的性格造成的,真的是遗憾,对不起你们。”
父亲往常,对儿女说教的时刻会挺正胸膛,整个人笔直得像一炳标杆。他是个非常有担当的人,总是把一家的责任扛在肩头上。如今父亲整个人驼着背,再挺不直胸膛,他心情十分低落,在门口缩成一团。
何塘坐在大厅里听着,望向门口显露的父亲的背影,心里难受。
他见过小孩子发脾气时,责怪亲生父母说“可惜没能生在富裕家庭”,那么他父母绝对是没好气的一通骂,脾气暴躁的家长可能还要动手打人。
何塘也见过小孩子大骂亲生父母说“你怎么不去死!”,他父母不知所措,却舍不得打孩子的情行也给他留下深刻映象。
何塘母亲去世的早,教育的工作全部丢给父亲一个人,也代表着父亲要想办法提供两个人的爱。他和老姐小时候,同样说过中伤父母的话令他们难过,可是父亲看似非常的平静,至少表面是不生气也不难过。
被语言中伤的父亲会在厨房里忙碌一天做几个好菜,然后在吃饭的时候认真的开口告诉他们两个,“家里穷没关系,我们家里有更多可以代替富裕的东西,哪些质朴的礼物是父母能给你们的关爱,那份爱绝对不会比任何家庭要少。”
父亲的语气平静而深沉,何塘和老姐正襟危坐并认真的听,长大了,对有钱的向往渐渐改为对出人头地的憧憬。其实每个家庭都是这样,有一个严厉的父亲,一个温柔的母亲。
但是不同家庭,父爱的表现形式也会不同,荷塘父亲的爱像是被划了一道一道伤口的大山,这些伤口有来自外界的,还有来自家里的,父亲对外对内都承受,却毅然屹立。
父亲的爱厚实宽博,让兄妹两个人学习到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