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读零零>>一对拒绝死亡的老人> 第8章 一杆秤,称出生活的新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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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一杆秤,称出生活的新希望(2 / 3)

续了近千年的农业税,这件天大的事,让祖母寝食难安。就要被她习惯了一辈子的交公粮的广播声,再也没有出现。夜深人静,躺在床上的祖母,再也睡不下去。她下了床,将立在门后的布袋挪了再挪,三间砖房的空间,她想不出该将装满粮的麻袋放在何处。

祖母翻来倒去的声音,将酣睡的祖父惊醒。他拿过床头的手电筒,对着祖母的身子打光,祖母突然见到光,使她哆嗦几下。问祖父该放何处才好,打搅了祖父睡觉的时间,自然是不乐意理会她的。

祖母起夜的习惯已经成为她生命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问她原因,祖母只道是,上了年纪,总是睡得少的。然而,睡得少的习惯,只在七旬之后时常发生。

祖父年轻时,嗜睡是为了偷懒,现在嗜睡,用祖母的话说,则是为了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在祖父眼里,唯有如此,才能供给他的身体足够的力量来对抗无情的时间。而祖母,则是习惯地相信睁着眼才能看世界更多。

对于祖母来说,将世界看得更多的,也不过是一个村子的范围。然而,除了地理空间和形貌的不同,村庄里的世界,也大的没有边界。

早起的祖母,打扫了院子,给撒欢的鸡鸭送了食,将压水井旁满了水的木桶搬进厨房。她开了院子的白色木门,便出去寻人聊天去了。

路上的行人见了祖母,都喜于同她打招呼,一则是祖母喜欢同人说话,一则是这里的人遇见了熟人都要互相问好的习俗是怎么也丢不掉了。纵使时间久了,遇上了路过的陌生人,他们也总是喜好向人讨个好。

祖母耳背的毛病不知不觉地便从这里有了。

路人说,两家人打起来了。

哪家的,放着好日子不过,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嘛,你说。

就是说,好日子不过,非要闹啥。

天天作个啥......

祖母一如这样的疑问比谁都要多,却从不向人讨答案。祖母到了,吵闹的人家也便消停了。村子里的人打架,大架要闹上几天,而鸡毛蒜皮的小架也就闹个热闹。至于小架最后却成了大架、短架成了长架,那便要看两家的人力。若是两家不分上下,非要闹一阵子才肯罢休;若力量悬殊,也便当作小架,互相骂一阵、闹一阵。

人多力量大,在城市以外的地方,都是一家人最大的幸运。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非要将对方的力气耗完了,才肯罢休。若自己的“公道”在自己这里还没讨回来,哪管你对与错,非要将村子闹个鸡飞狗跳才肯收手。势力强大,又爱闹事的,便是村里的“霸王”,人人怕了。

“村霸”并没有一个准确的定义,男丁人员庞大的家庭,且爱闹事,便无形出现了。村子里的每个人的心里都会装着一杆秤,将整个村子里的人都称一遍,分个三六九等。家中男丁多的,势必要将他们放在最上等,依次排序,日后便知道谁家惹得起,谁家惹不起了。

激烈的打架场景是村子里常有的事,一旦有个风吹草动,便人山人海。纵使是鸡毛蒜皮的小矛盾,一旦围上去的人多了,也势必将这鸡毛蒜皮的小事造出个天大的事。

发生了大架的事,没有人会找来民警来调解。乡村的民警缺席的情况在村民眼里,已经见怪不怪。若是这风波实在无法消解了,便喊来村里最有威望的长者,充当调解员了。

没有人知道,法律在村子里的缺席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情。没出家门就是家事;出了家门,没出村子,也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只要没出村子,就是自家的事,所以,自家的事就要自家人来解决。这是村子里的人的习惯,也是村子里一直有的处事习俗。

围上来看的人,没有人上前,祖母欲上前去,被她身边的人拉了回来。似乎所有人都知道,一个人力量的微不足道。祖母喜欢看热闹,却唯独对这样的热闹于心不忍。所有人都在试图等一个不算差的结果。

祖母回到家,祖父已经在院子里歇上,用祖母的话说,祖父没有不累的时候,一晚上的觉也没有办法将他的身体唤醒。祖父见祖母回了,何时吃饭的问题,便又来了。

祖母向锅里加了水,蒸上了馍馍。被祖母划出火的火柴已经将地锅下的柴火引燃。祖母不经意打个寒颤,越烧越旺的火,将房顶上的烟囱重新救活。她闭眼静坐,嘴里的碎碎念又开始了,偶尔忍不住,便会念出声来。

院子里歇息的祖父听见了声,便是一阵说。没有天大的事,祖母从不会向祖父多嘴一句。而那些天大的事,也不过是祖父要吃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纵使腿脚就要不听使唤的祖父,因为有祖母耐不住的性子,也会半晌都过不完地知道村子里发生的所有事情。就要顾不上自己的祖父,听惯了院子外面所有的事情,而这次外面的热闹,祖父却装作全然不知。将命运看的通透,是祖父从没有想到过的事情。

没人能够想得明白,时代变了,这里正慢慢变得不再属于他们。在厨房里忙活的祖母看祖父没有回声,便唉声叹气起来:人老了,只管好自己的一天三顿饭就行了,不知道还有多少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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