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便是小年。雪花又开始飞扬起來。一大早。赵氏就催促一大家子的人起床。村头的土地庙里已经热闹起來。锣鼓声、鞭炮声、小孩欢乐的笑声不断传來。祭拜灶神的仪式就在土地庙举行。恭贺灶王爷回天宫。更祈求來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万事如意、阖家幸福等美好的愿望。
赵氏对这样的事情历來是办的十分周全。在她的催促下。家里的每一个孩子都要打扮的干净整洁、油光可鉴。才能提着红蜡烛香出门。等到了土地庙。真是热闹非凡。庙里庙外已经被围了三四圈。赵氏先到里正那处上了红牌。才回來带着陈子雾几个排队。等拜祭一过就进去准备上香。
上红牌。就是里正手中拿着的红纸黑字贴着的一张牌子。把每家每户的管事人名字报道上去。表示來年的每一场做社活动。都要参加。属于一种报名方式。一年之中的做社按季节划分为:春社、忙社、中社和现在的灶社。报了名的。每一场都参加。才能保佑子孙这一年平平安安。万事顺遂。当然这做社的时候。家里要腾出人手去帮忙。若是出门在外的实在沒办法赶回來。不参加也是情有可原。
昨晚杀开的几头猪。都已经煮熟出锅。和热气腾腾白米饭摆在一起。还有三坛老酒。显得极其的隆重和虔诚。大约半个时辰。在里正和几个有威信的老人的领导下。拜祭仪式顺利完成。灶王爷已经上天宫去了。接下來是排着队上香。家里留下一个人等着分猪肉。其他人就可以回家了。
等排到陈子雾一家时。小小的土地庙早已烟火弥漫。几个香炉都插满了香火。旁边的蜡烛台上都是烧的旺盛的龙凤红蜡。熏得人直流眼泪。陈子雾勉强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上面的土地公神像。千年沉香木头已经常年的香火熏得乌黑。但是慈祥和蔼的土地公面相在烟雾中却显得越发神采奕奕、精神抖擞、笑容满面。陈子雾心中“磕噔”一下。怎么感觉这土地公像是真的在对自己笑一般。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有鬼神。
勉强睁开的眼睛有些刺痛了。正直流泪。陈子雾便不再多想。秉着呼吸。连忙把手上的三根香插到香炉上。就跑了出來。连连咳嗽了几下。才恢复过來。呼吸上新鲜空气的感觉真好。
哎呀妈啊。差点被熏死了。这土地公爷爷还真像在吸收人间烟火。正开心着吧。那个工艺真心的好。太逼真了。有那么一瞬间。陈子雾都觉得那个土地公是个真人。
想到这。陈子雾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间沒有鬼神不说。就算有。那土地公爷爷看着就是个慈祥和蔼的老人家。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好害怕的。却抵不住她对那个雕刻这个木像的师傅手艺的赞叹。真的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么好的工艺。就算在二十一世纪的机器时代。也难雕刻出來。
“土地公。土地……”陈子雾沉吟着。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流过。却沒能及时抓住。就听到赵氏的催促声。
“雾儿。还愣着干啥。天气冷。赶紧回家去了。让你二宝舅舅和嘻房留下來分猪肉就行了。”郑奕露、陈子霜他们都一人夸着一个篮子。停下脚步等她。路上都是上完香。提着自家篮子。往回走的乡亲们。
“诶。來了。”陈子雾抬脚赶了上去。
刚走到分岔路口。赵氏把空篮子交到陈子雾的手上。说道:“你们先回去。我去一趟二春家。商量一些事情。露儿。你先让安婶把糯米粉搓了。一会回來就开始做糍粑和炊年糕。”
“好。娘你去吧。唠唠嗑。不着急。家里有我和安婶呢。”郑奕露乖巧地回答道。
赵氏又把围裙和手套摘下來。交给郑奕露。双手抹了几把头发。才抬脚飞快的走了去。
“雾儿。你阿嬷是怎么回事。又兴奋又着急的。”郑奕露狐疑的瞄了几眼。才转过头看了抿着嘴角一遍贼笑的陈子雾。
“我知道。是给三宝舅舅说亲的事情。我昨晚听阿嬷嘟囔了一个晚上。害得我都沒睡好觉。哈……”陈子霜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出了事情的真相。小妮子今天穿了一套橙黄的翠毛锦。袖口是她自己绣上去的几朵小兰花。单看针脚就已经看出她的女红做的炉火纯青;上面披着一件貂皮的小短袄。是陈子雾从一个外地商人那里买來的。家里每人一条;头上乌黑浓密的头发绕了一个小流云。插着冰种玉木棉簪子。懒洋洋的站着。两眼灵动。顾盼生辉。
陈子雾上前刮了一把她的俏鼻子。嗔怪道:“你这个小丫头。说起人家说亲还脸不红心不跳。害臊不。”
郑奕露这会还來不及关注这个。急忙着问:“说亲跑去二春婶家。不会是要说给景美吧。三宝看上景美了。我咋不知道啊。”
一连四个问号抛出來。陈子雾姐妹无奈地连连摇头。异口同声的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那你二宝舅舅和大姐公知道吗。”郑奕露突然觉得自己太不给力了。
“知道啊。今早阿嬷就和大姐公商量了。要不然她也不敢贸然行动。”陈子雾还是相当有耐性得回答了她的话。这时已经到家。嘻翡过來接了陈子雾的篮子。
“姐。我去找秋仔。我们约好去摘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