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问道。
“你的姆妈被杀了,你的父亲被杀了,你还能放过这群野狼?”
小姑娘猛地一窒,一咬牙,捡起地上的弯刀,大步走了过去。
草原上的厮杀就和羊吃草,鹰抓兔一样平常,大部落吞并小部落的事情每天都在上演,强者生存是这里唯一的法则。这个小部落最初也有接近三百人,迁徙的途中死了一百多,又有几十人被大部落抓住做了奴隶,在草原,人命贱如草。
剩下的事情其实很简单,用娄乐歌以前的世界经常玩的游戏中的一句话来说,只有两个字:补刀。但是在这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死了就是死了,不能在生命之泉中复活。
郭尔巴巴被喀秋莎几巴掌拍醒,他看着满地的尸体,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形,“没想到我竟然会败在一个小子手中,人算不如天算。”他将尼亚的隐藏地点说了出来,喀秋莎带着两个受伤较轻的年轻族人骑马找回了尼亚,小姑娘还被蒙在鼓里,回来后看到流了一地的鲜血和内脏,还有数十具尸体,和弟弟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她晕了过去。
这些五大三粗的半兽人终究是普普通通的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有心无力,郭尔巴巴苦心经营的计划因为娄乐歌而功败垂成,临死前只是无奈的笑了笑,叹命运,叹造化。
喀秋莎到现在依旧穿着围裙,但是围裙被大片的鲜血染成了深红色,有自己的有族人的也有敌人的,她把火把丢进柴堆里,柴堆立刻燃起了熊熊火焰,此刻,不管是族人还是敌人,都化为灰烬,然后被洒到草地上,用自己的身体反哺养育他们的科尔扎勒草原。
娄乐歌站在喀秋莎身后,凝视着熊熊烈火,说道:“我还以为你们要天葬。”
诺川是个“库卡”,在族里是负责引渡亡魂上天的,相当于兽族的祭司,祖尔克斯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一个部族最重要的职位要交给一个胆小怕事的人来做,最后才听醒过来的尼亚说起,是因为他的灵魂最纯洁,离盘鞑天神最近。
喀秋莎并没有立刻回答娄乐歌的问题,反而是诺川走了过来,这个小个子半兽人此刻穿着一身青白条纹相间的长袍,头上顶着一个犄角,涂着彩绘,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对娄乐歌欠了欠身,问道:“什么是天葬?”
“恩,就是,”娄乐歌迷糊了,“就是把遗体切碎丢到某个地方,会有鹰或者其他的鸟类来吞食,能让人死后能到天上。”
诺川笑了笑,“人死了就死了,灵魂自然会被盘鞑天神接走,哪里需要什么鹰来啄食。”
“风俗不一样吧。”娄乐歌说道。
“那这个所谓的天葬是哪里的风俗?”喀秋莎突然转过头来问道。
“很远的地方。”娄乐歌说完走开了,剩下喀秋莎和诺川两夫妻半醒半疑地看着对方。
风很轻的吹,堆积了一整天的乌云终于似乎要散开了,云层间裂开一条缝隙,阳光从云缝之间落下来,像是一道帷幔,将一线青草染成金红色。
娄乐歌看着那一线金红色的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有幸存的半兽人走过来,右手按在左胸对他弯腰行礼,接着又有一个半兽人走过来,依旧把手按在胸口.这是半兽人对待外族人最大的礼节,娄乐歌很坦然地接受了他们的敬意。
喀秋莎穿着围裙走了过来,两眼直直地盯着娄乐歌,良久,她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谢谢。”
骨灰被诺川捧起洒向空中,在风里飞散,飘落各处。
弯腰,捧灰,挥洒,诺川这个在人前唯唯诺诺的小个子倔强地洒着骨灰,眼神坚毅,不管是族人还是敌人,此刻灰飞烟灭,都将化作尘土。
祖尔克斯牵着陆行鸟走过来,说道:“半兽人信奉盘鞑天神,但是盘鞑天神似乎很喜欢在天上看着自己的信徒在草原上相互厮杀。”
娄乐歌想了想说道:“所谓信仰,只不过是弱者自我安慰的东西。”
他接过缰绳,呆鸟痴痴地看着四处飞扬的骨灰,竟然任由娄乐歌牵着。
灰白的骨灰铺了薄薄一层,祖尔克斯骑上陆行鸟,在地上留下一串鸟掌印,他转过头,对娄乐歌问道:“所以你没有信仰?”
娄乐歌笑了笑,“我没有信仰,只有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