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秦小细从来都看不出张扬在或不在的差别。可是挂掉电话之后,突然就明白了,到底有所不同的。
若是平时,他应该坐在她的对面挤眉弄眼,或者走在她的前后左右要么说话,要么沉默。绝对不是这样,放任自己和小夏一起,像被遗弃的两个可怜孩子,无能为力蹲在某个角落里凭思念纠缠。
她感觉这次离别,成就了她的自我重新认识。她需要他,就像他需要她一样。
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拥有的时候看不出其中的好。失去了,连带事物本身的不足也会立马变成金光闪闪的优点。更何况在秦小看来,不管张扬本人或者待她如何这件事情上,都无可挑剔的完美。这让她越发觉得,当天日子过得极不人道。然后把这种意识表现在语言上,可怜兮兮对小夏说:“我开始怀念以前的生活了呢”。
小夏怔了怔,料不到一天时间而已,就足够把秦小细来时的信心满满挫败成灰,一针见血的回应:“我看你是思念那个谁了吧”。
她沉默,没有那种被擢穿心事的尴尬。继而思念之心暴露,情不自禁落下泪来,一滴滴碎在手背上。吓得小夏手足无措的边作自我检讨边安慰:“好了好了,不哭啊不哭,我无心说错话:。
这一说完,才发现雪上加霜,因为秦小细哭得更凶了。小夏尴尬,难为情的扯了扯她衣襟低声请求:“拜托你控制点,这里可是公共场合”。
她抬起头,暴露出一脸别扭的难过。抽抽哒哒语气不畅的埋怨:“人家心里本来就不痛快,哭了也不能尽兴,还有没有天理了”。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颜面还是要的。没多久,就成功调节好情绪,甚至兴致勃勃向小夏提议:“不如我们四处逛逛,趁机熟悉一下环境”。
小夏摇头,害怕错过可以安排宿舍的机会。秦小细想了想也认为不妥。最后两个人肩并肩靠在墙上无聊唱情歌。
属秦小细唱得最大声,也属秦小细唱得最动情。小夏侧脸看去,发现她已经不再那么悲伤。羡慕突然排山倒海而来,心想活得如此真实的女孩,确是招人喜欢的。
关于这个问题,很久以前,秦小细也问过小夏,她说我有什么好?小夏说不知道,就是好。后来又问张扬,为什么喜欢我。张扬说哪里来的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
所以,被别人无原由喜欢上,秦小细觉得天经地义。后来又发现,被他人没道理讨厌着,同样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那是来到厂里的第五天,她和小夏一起到新部门报到。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有个女人特别轻浅的看她一眼,毫不避讳的说:“老曹这是怎么了,招人的标准越来越没底线,既然连这种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女生都用”。
话自然被她们听到了,小夏当场垮下脸来。秦小细还好,只是不动声色的瞟了女人的背影几眼。最后小夏没忍住笑话她:“你倒是铜墙铁壁,这样都伤不到”。她笑了笑,不说话。
其实,身为职场里的菜鸟。在来时的路上,秦小细已经做好被人鱼肉的心理准备。再说自己又是凭本事进来的,一切困难和不洁,应该都可以克服吧。如果,心底始终有那么一个人妥贴安放的话。
想到张扬,她不禁愧疚了。连续三天昏天黑地的面试,以及回到宿舍之后的购买生活用品安置新家,让她抽不出更多时间和精力给他打电话。告诉他,我很好。
所以,这次下班之后,饭都顾不上吃秦小细就直奔宿舍楼下的公共电话亭。七位数字的号码,不到2秒钟就按完,接听时,她听到自己心跳如鼓。
不久,传来张扬动听的声音,他在电话里松口气:“你终于肯联系我了”。
秦小细解释:“我这几天真是太忙了,早上八点之前必须上培训室,十二点回来吃完饭又要去。然后因为下午一直面试的关系,晚上又要把培训课补上”。她说张扬,我不知道这个厂里到底有多少人,休息时间又少到只有一个钟,光排队打饭就花掉半个,哪里来的时间给你打电话。
张扬听完她的叙述后心疼得埋怨:“什么破厂,没完没了的面试”。
秦小细笑了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她说,人家厂子一点都不破。相反的,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单是用来作生产线的楼房就四栋,各五层。其中不包括办公楼,不包括宿舍,不包括仓库,不包括食堂,不包括小卖部,不包括电话亭,不包括网吧,不包括舞厅,不包括篮球场,不包括邮政储蓄…………
停停停停停,另一头听得头昏脑胀的张扬一连用五个‘停’字打断她的陈述。说其中还不包括你是吧。运气不错啊秦小细,说说你到底在规模如此宏大的厂里都担任了什么不可替代的重要职位吧。
秦小细撅起嘴,说你别一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姿态。我这点小小的战绩,也是利用三个下午分别面见三位看起来不是僵尸更胜僵尸的面试官,毫不留情挥刀厮杀才争取得来的。她说牛吧,光从时间长度和人物出场之新鲜上就可以想象,当时场面多么壮观多么惨烈。但是我怎么可以犹豫呢?她说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