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说要请何樊吃饭这件事,秦小细没有应允,最后不了了之。
她以为,从始有何樊这么一号人物横亘在自己与张扬之间,处起来会很别扭。事实上不是。课外之余,张扬照旧跑过来跟她东拉西扯;放晚自习了,他依然叫她留下来;知道她喜欢看那种腻死人不偿命的爱情小说,他逃课出去买回来赠予她;学校的伙食吃久了,心生厌倦,他替她跑很远的路打包螺丝粉。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表现得极其自然,就好像,何樊不曾出现,他不曾介意,他们不曾争吵。
日子恢复到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好。
秦小细忐忑,认为自己不配拥有这样美好的待遇。张扬低头叹息:“时间何其长,又何其短。”
她仰起头,热烈的与他对视。深深的,长长的凝眸中,被浸染满不安。秦小细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四月份了,离别的话题,已如小荷初露尖尖角。听老班说,他们有可能提前离校。这样的消息,于张扬,无疑晴天霹雳。他不止一次问秦小细:“你有何打算?”。
秦小细落寞的盯着远方,说:“不知道。”眼神一片茫然。
张扬俯过身,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可不可以留下来?”。
她犹豫着,想拒绝,最终什么也没说。张扬重重的叹息:“今晚陪我去文化宫买吉他。”
晚上坐了很久的车,走了很远的路,吉他还是没有买成。回来的时候,在花样年华网吧附近路口遇到老K和蛤蟆。他们说,学校已经关门。
秦小细不甘心,拖着张扬继续往前走。不久来到女生生活区,果然大铁门紧闭。她把身子倚在路边的大树上,头顶是一轮圆得过分的毛月亮。孤孤单单,无处可归。
张扬站在黑暗里问:“怎么办?”。
秦小细不看他,疲倦的说:“去网吧吧”。
可能是因为星期五的关系,隔天不用上课,大家不约而同出来通宵,网吧生意空前好。找了很多间,坐无缺席。
确实累了,秦小细走不动靠在路灯柱子上。再次抬头看步步紧跟的毛月亮,喃喃自语:“你今晚不会再孤单。”
张扬听到了,以为针对他,短促的笑:“你也不会孤单”。
她歪头看他:“想想办法”。
张扬无奈把手一摊:“除非找旅社”。
这样另人惶恐不安的主意,秦小细自然不接受。她深吸一口气,用很欠揍的表情说:“我突然就想体验一下无家可归的感觉呢”。
然后,继续流浪。空旷的马路上,行人已经很少,有树影婆娑摇摆。偶尔,不远处还有一两辆出租车呼啸而过。
静谧的夜,他们在又湿又凉的空气里走走停停。实在挪不动,张扬提议:“回教室吧”。秦小细累到没力气接茬,他兀自解释:“走B门”。
原来,所谓的‘B门’就是男生厕所后面的围墙。很远一段路,需要绕过大岭村。据说那一地带不怎么太平。快到的时候,张扬握住她的手:“怕么?”。
秦小细看着他,一面笑一面摇头。张扬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拉着她继续朝前走。
也许真是夜太深的缘故,村子里已经没人走动。静悄悄的,偶尔传来几声不安分的狗叫,秦小细明显感觉到,张扬很紧张。他握住她的手,已经微微泌出汗水,温热而湿润。她不说话,任他拉着急急的走,那样平静,那样心安。
来到村民们养的鱼塘,前面是条小道,坑坑洼洼,泥泞不堪。张扬说要背她,秦小细不肯。他偏要。
不知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多久,秦小细说:“把我放下来吧”。张扬没理会,气喘如牛的坚持背她走完那一段路程。
接着,又要爬坡。不高,张扬指着上面说:“那一排就是学校的围墙”。他先上,走一步回过头来拉她一把。秦小细把手伸给他,没费多少力气就站在墙脚下。
然后难题终于出现了,墙很高,自认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秦小细用眼神问张扬:“怎么办?”。
张扬轻松朝她摆摆手之后,像体操运动员动作优美的跳上去,回头小声说:“我先看看厕所有没有人”。
秦小细了解似的点点头,孤单站在外边,不停与蚊子搏斗。一会,张扬探出半个头,无言对她做出‘OK’手势。然后跳下来,指着自己的肩膀说踩它爬上去。
她脱掉鞋,战战兢兢的借用前面少年的身高歪歪扭扭爬上墙头。张扬怕她一时冲动跳下去,急急小声喊:“站稳了别动”。
她听话蹲在上面,感觉自己是那样的堕落了。
随后,张扬爬上来跳下去,把手张开对她说:“好了,跳吧,我接住你。”
这一动作很成功,结果得意忘形没洗脚。出来后,秦小细看见张扬人字拖上一坨坨黑色的泥巴,取笑道:“你红军长征呀,好像走了二万五千里不止。”
张扬低头看自己脚下几眼,往地上蹭了蹭。又环顾四周指向角落里的暗处说:“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然后,一起飞快穿越草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