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仁怀县城亮着疏疏落落的灯光,大白天的热闹已经过去,街道上行人稀少。谷顺义和叶浩然驾着驴车先赶到邮局,大门已经关闭。一问,方知道邮局晚上不营业。
“难道这一点,连华老板也不知道?”叶浩然觉得不解,在他认为,华老板是什么事情都知道似的。
“华老板这两天烦,也许忘了。再说我们以往从来没有电话催过货款,到账及时呢。”谷顺义解释说。
“现在咋办?”叶浩然问道。
“那就找私人电话呗!”
“哪儿有?”
“打听呗!”
于是俩人沿邮局一条街驾车,边走边问,竟然无一家装有电话。
“哦,有了,瞧我这记性!”谷顺义突然一拍脑门说:“咱别在这里找了,去茂源货栈,他们那儿有电话机嘛!”
“驾!”叶浩然竹条一挥,掉转车头,就往茂源货栈赶去……
此刻,茂源货栈一间密室内灯火正旺。室内沙发上,左边坐着加藤美惠子,右边坐着金川秀夫,而正中的一张大工作台前,田中隆一在不停地、神情专注地忙碌着,山本立在他的旁边当助手,不时为他递这递那。
工作台上的仪器几乎都已派上了用场,这些仪器加上田中隆一的专业,曾经为东京驻华中的黑龙会组织解决过不少有关化学方面的难题。头脑聪明的田中隆一,从巴拿马遣送回国后没几年,就被大首领保送到德国的汉堡大学,系统学习了分析化学。所以在整个黑龙会,他是化学方面的权威者。
汗水不断从他宽大的额头往外冒出,流到脸上和脖子上,山本再次将湿毛巾递给他擦拭。
加藤美惠子抬腕看了看手表,不耐烦地催问道:“田中君,从下午忙乎到现在,究竟分析得如何?”
“美惠子小姐,所含化学微量元素已经检验出二十几种,但还不止,远不止……”
“我对元素不感兴趣,是问你的香料感觉的种类?”美惠子打断了他的话。
“那就更难检验,更难!一时半会解决不了。”
“哼,亏你还留学过汉堡大学,帝国的资金白花在你身上了。一瓶酒都化验不了,下次他若拿来假的秘密配方糊弄我们,你还如何鉴别真假?”好一会,美惠子的气才消了一些,摆摆手道:“罢了吧,好好温习书本去,得把功夫用在最关键的地方!一杯刚封窖陈藏的酒还说明不了什么,关键是华茅酒曲中的神秘配方。”
“是,美惠子小姐,卑下一定加紧温习!”田中隆一擦着汗水解释说:“但、但这里的化验条件毕竟有限,如果……”
这时门外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金川秀夫起身打开一道门缝问道:“什么事情?”
“华府茅台的谷管家来找山本君结账。”敲门者回道。
“田中君,你就和山本一同去吧。如果我没猜错,他还一定运来了不少酒。”加藤美惠子笑道。
客厅内,谷顺义和叶浩然见到了山本。
“经理呀,实在抱歉,我家老板最近又扩大酿造规模,资金需要量大,所以着我乘夜前来结清原先的货款,也顺道给带些货来了。”谷顺义直接挑明了来意。
“哦,关于原先货款之事,好说好说,但结无妨。”山本介绍道:“只是这新货嘛,还要现在这位新任田经理说了算,我已退居其次了,等会你们详谈吧。”
“你们换经理了?在下谷顺义,华府管家,特向田经理致谢!”谷顺义站起身来,客气地向田中隆一施礼道。
“谷先生是华茅的管家,听说了,幸会,幸会!。好吧,你们先结算吧,事情得一件一件来嘛。”田中隆一略微欠了欠身。
“那谷管家,请吧!我们到账房去。”山本起身。
“不忙不忙,我还有点小事,想借贵货栈电话一用,不知可否?”谷顺义问道。
“用吧用吧,谷管家无需客气。”田中隆一答话。
拿起桌上的电话,谷顺义望了望田中隆一和山本,有点犹犹豫豫,不好启齿的样子。
“哦哦,谷管家似有不便,那我们回避回避,先去账房等二位吧。”田中隆一也起身,与山本一道走出客厅。至门外,他手招了招,一名手下立马贴近门边,竖耳偷听着。
“喂,总机,我是茅台镇华茅酒坊,请接贵阳工部局……”谷顺达摇响了电话。
然而等了好一会,座机没有响动。谷顺义又摇了几遍总机,里面传来话务员小姐懒洋洋的声音,告诉他对方无人接听。这可如何是好,华老板急盼着要钱用啦。情急之下说道:“喂喂,劳驾再接贵阳参政会慕容秘书长家里的电话吧。”
坐在椅子上犯困的叶浩然见状,忿忿骂道:“呸,工部局那官衙,难道人都死绝啦,也别指望那个狗秘书长了……”
话没说完,想起了叮叮的回铃声。谷顺义赶紧拿起了听筒。
“喂,谁啊?我是慕容晨。”千里之外的贵阳城,身穿白色衬衣、戴一副老花眼镜的慕容晨坐在自己书房里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