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顺义和叶浩然在华府呆了一会,安慰了华老板一番之后就去了作坊里。
离吃饭的时间尚早,华远旭觉得心里好郁闷,就倒在床上想躺一会儿。回想起这两天的事情,华远旭觉得好生奇怪:为了一争茅台酒的高下,王明轩与自己斗了二十几年,但他从来都是暗暗的较劲,并不显山露水。今日里他是怎么了?非要把我华茅往绝路上逼吗?七折销售,对于我华茅就是一条绝路!这两天里,竟没了一个外地的散户前来购酒,王府倒是门庭若市。唉,急人不!
不过,还有与茂源货栈原来订好的契约,还有政府的那个三分之一包销,想到这一层,华远旭心里才稍稍安定了些,渐渐合上了眼皮。
华太太按时做好了饭菜,女佣把它端上餐桌之后就准备去叫华老板起床。
“别,我去叫他。”华太太伸手拦住了女佣,上楼走进卧室。
她坐在床沿,看着睡得正酣的华远旭,不忍心叫醒他。她不无惊讶地看到,他那宽阔的额头今日的皱纹尤为明显,而且脸颊上带着几丝疲惫和忧虑。看着看着,她鼻子一酸,不禁又想起了年轻时代的华远旭,眼前晃动着他英俊的身影,想起了巴拿马和旧金山那些终生难忘的记忆;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他的童年,还有王明轩。那时,他们三个在一起无忧无虑的玩得多开心呀!
“远旭,要是我们都没有长大那多好,就没有王明轩与你斗,他会永远都是咱俩的朋友。”华太太喃喃自语,又像是说给梦中的华远旭听。
“太太,城里的车警长来啦,说要见老板!”女佣走进来说。
“知道了,你快沏茶去!”华太太轻轻带上房门,下楼步入客厅。一眼瞥见车守礼架起二郎腿坐在太师椅上,身边还站立着一位随从。
“哦,华太太,华老板不在?”车守礼点了点头,问道。
“在,在,只是连日劳顿,适才刚刚入睡,你有事情对我说无妨。”华太太端坐在旁边,客气地回道。
“请警长大人和这位先生用茶。”女佣端茶壶上来,麻利地泡好三杯热茶。
“嗨,真是的,叫我如何开口呢?”车守礼端起茶杯吹了吹说:“你家老板也是知道的,我名为一个警察局的小小警长,其实嘛,薪水也是很微薄很微薄的。本指望投几个钱到你华茅铺子挣点盈利,可谁曾想这次家父又给我说了门亲事,而且非逼着我上彩礼不可,所以嘛,我……”
华太太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釜底抽薪吗?他怎的这个时候来收账呢?只好坦言相告道:“车警长,守礼贤侄,这几天的店面销售不是很好,政府包销的货款也没有到账,茂源货栈那边也有些日子没有进货了。你能否等待几日?”
“嘿嘿,华太太自谦了,华府茅台嘛,镇上生意第一家,无人可比,即便这几天手头周转不灵,还能拿不出我那区区一千大洋?”
“车警长,你,当年……”华太太好想说出当年在巴拿马华远旭对他父亲有救助之恩,但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客厅门一动,被吵醒的华远旭进到了客厅。因为先在里面站了站,他已经听到了太太和他的对话。
“车警长,既然如此,那你就明日这个时候过来取钱吧。”华远旭没有求他。“只是我要说一句,当初是你硬要将你的一千大洋放到我的铺子里,这几年下来,也不止赚回本钱了吧?”
“那倒是,不过……”车守礼有些尴尬的样子。
“别不过了,你的心情我也理解。好了,我祝你这次的定亲一定要成哦!别再像以往那样,站着这山望着那山高的,弄得一个都不能成。”华远旭毕竟通情达理,真诚地敞开了笑脸。
“那当然,那当然,——华老板,我还有一事相告。”车守礼立马转移了话题。
“还有何事?”华远旭和太太同时问道。
“我接到报告,说你私设公堂,绑架王明轩的雇工,人已不知去向……但是我没有立案,你是我家的恩人嘛,非同一般,我得先调查清楚。”
“无稽之谈,无稽之谈啊!真是恶人先告状!”接着华远旭就原原本本地说起了事情的前后经过。末了补充说:“粗大的窗格被他进秀夫扳断了好几根,傻子都看得出来他是越窗走掉的嘛。”
“是呀,我就知道恩人不会不讲个分寸的。我不会理睬他们的!我就先告辞了,不打搅你的休息。”车守礼快快地站起身说。
“好走,不留你了,明日只管来取钱就是!”华远旭招招手。
“那就多谢了!”车守礼和随从分别跨上两匹军马,往县城方向而去……
下午,日落之前,华远旭在店铺里对管家和叶浩然说:“你两个立即去趟县城,一是去邮局打个电话催一催上面的货款,二是去茂源货栈结算一下前次的帐,再顺便把这次的酒也带上。他们可有些日子没进我们的货了,可能是别的生意太好,腾不出进货的人手吧。”
“是,老板,我俩这就去准备。”管家谷顺义应道。“浩然,你快去把驴车拉来。”
“好嘞!”叶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