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落,云蔚城的夜晚开始来临,白桑喝驾着小白,在几位身姿华贵的少年中间显得尤为扎眼,数人身后,则是黑压压一队皇家武卫及各大氏族的武卫。
这一伙将近七八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由山境学府的山脚下开路,一路往云蔚城最为繁华热闹的中心主街踏马走去,夜晚的云蔚城各色华灯初上,兰草香风阵阵,几位少年贵子衣裳华贵,气质雍容,愈发使得云蔚城的百姓敛目,底下百姓个个恭敬的表情,噤声一片,眼神不敢直视马上的贵族天子,只低着头流露出一片艳羡的目光。
这群人中间的白桑则另披了件寇丹红的夜纱披风,一张脸肤白胜雪,嘴角殷红,愈发在一群朗朗少年中显得仙姿佚貌,姿容出众。
白桑笑着和卫璴讨论着一路的花灯美景,宽大的道路两旁,流云般的摆着两排郁郁葱葱的馥郁花卉,云蔚属于山城,但夹带着南迟的江南气候,生长的花卉也是千姿百媚,极为娇美珍稀,放目望去,枝枝花树花叶扶疏、傲然怒放,两边鳞次栉比的酒家花坊灯光璀璨,人来人往,两相呼应间,直将这座夜城衬托的花影横斜,满目旖旎。
浮云卷霭,明月流光。
白桑心头雀跃,双目往盛都方向一望,果然,远离那是非流连之地,很多事情便能暂且抛诸脑后。她收回目光,深吸一口鼻尖幽幽的芳香,决定好好享受这个美妙的夜晚。
星星缀入繁空,夜风习习,街上攘攘往来的少年男女,衣袖间同样香风阵阵,面容娇嫩清俊不逊于这瑰美花卉,络绎不绝的摊贩走夫挑着货担游走在主街小巷,口中吆喝声不断。
空气中除了醉人的花香,还有幽深的酒香和清甜的糕点香,凌空架在两人高桅杆上的花灯华光璀璨,五光十色,更将这夜晚衬托的迷离飘渺,直如仙境盛筵。
卫璴与汾陵公子及司马公子他们相谈盛欢,笑声朗朗,加之各人面容俊朗,气质华贵,不禁吸引了众多少女的驻足目光,四周胆大的少女手执鲜花,身子绰约,面如丹红,十几人拥作一堆便如璀璨的霞彩般往马队中拥堵过去,口中笑声铃铃,却是最美的一道风景。
白桑一手牵着缰绳,一边兀自欣赏着那一排好似无穷尽栩栩如生的花灯,身后娇声阵阵,白桑也充耳不闻,轻喝两声,乖巧的小白即刻向前两步,安全的出了那些少女的包围圈。
身后被围拥的卫璴在鼎沸的人声中狼狈的喊了声白桑,却见白桑扑哧一笑,佯作没有听见便策马哒哒往前走去。
身后,卫璴和几名贵子被娇红柳绿的少女围作一团,仔细看去发髻领口还铺洒着几朵酡色花瓣,面颊偶有羞色,但也即刻被与生俱来的雍容镇定扫平。
只是一时之间,这人群大乱,众人实在没办法即刻突出这粉障重围,卫璴在后面看着远去的白桑的身影,急的嗷嗷直叫,但一时之间也无法突破,只得垂眉叹气,等着身后那几十个同样面目黑沉但无可奈何的武卫将潮水般的少女一一推开。
玄州云蔚城是为陪都,离璃卫盛都不过三百里的距离,但境内气候与南向的迟国几乎可以说是毫无二致,白桑沿着一条玉女溪缓缓走着,夜风湿润如薄雾,扑面温润芬芳,竟然十分舒服,白桑娇面如清晨的含露花朵,直待绽放。
大约走了一刻钟,白桑这才收回目光往来时的身后望去,不远处的熙攘人群犹在,白桑心底放松,一牵缰绳便要调转马头往卫璴等人的方向重新回去。
眼光一转,白桑便瞥见玉女溪旁一处势出的雕花露天三层楼阁上,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闪现在白桑眼眶,白桑心头一顿,仔细抬头看去,那楼阁以云霞琉璃纱作帘布轻掩,个中点以暧昧昏黄的烛光,晚风将轻纱有一下没一下的起承拍打,纱帐后的人影也在一启一合中慢慢清晰起来。
再细细看去,纱帐中还或立或站着约莫四五个腰肢如蛇,娇美宛转,衣裳曝露的美人。其中一名肤色如蜜的娇美女子纤腰一转,探身从桌几上取过一只翡玉酒壶,脸上妩媚一笑,娇唇半启,便提起纤纤细指歪倒酒壶,将细流般的美酒送入那男子口中。
白桑双目一敛,收回目光,正要转身,却见云霞纱帐后,那被喂酒喝的男子将一双美目直直视向白桑,那双眼睛,柔美如碧波,深沉如大海,却锋锐如鹰鹫!他盯视着白桑,嘴角轻笑好似要将白桑揉入他的双目之中。
但这张脸,尽管俊美如斯,白桑却是不认得的。
白桑别过目光,敛下心神,呼喝一声便将小白调转马头,迅速往回走去,只是还没走出几步,眼前黑影一闪,便有一个十分高大的身影将自己拦住,马前一个身着暗朱色武服的黑沉武卫双手抱拳,低沉的声音便快速流出,“这位姑娘请留步,我家公子有请,请姑娘上楼一叙。”
白桑心头十分警觉,面上却仍旧清冷不绝,冷冷道:“你家公子是为何人?凭什么要我去本姑娘就要上去?!”她说话傲气十足,趁这武卫还低头的工夫已是双眼向卫璴方向瞥看过去。
果不其然,那武卫见白桑语气轻狂,生来便如罗刹般的目光瞟视她一眼,便迅速低下头,继续低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