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手中的动作一停,然后齐齐往殿门口看去。
只见大殿入口处人头涌动,剑风阵阵,一大批近身侍卫拥着一个年纪大约二十七八的威严男子鱼贯而入,坐在首座的迟宴笑着与八皇子对视,然后用目光将八皇子卫凌迎到自己主塌旁边的席上。
八皇子卫凌一身银灰色暗金细龙袍服,面色庄重俊穆,仔细看去,他与九皇子和十七皇子眉眼间有两分相似,且要多上几分坚毅。
安然坐着的迟宴,向来与八皇子往来最密,而八皇子卫凌,也是众皇子中最坚挺的太子党。
卫凌刚一落座,底下众人就又开始饮酒嬉闹,自在起来。迟夜将酒杯举起,向卫凌虚敬一番,互相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然后一起饮尽。
大殿之内琴啸瑟鸣,鼓乐声声,如此热闹非凡的玩乐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半时辰才有息止下去的趋势,迟宴执起酒杯,长身而立于大殿之上,然后开口道:“本太子宴,谢诸位恭赏荜殿,与宴共襄喜乐!”
他站起的时候,众人早就停止手下的动作看着他,等到迟宴说完第一句话,大殿里已是十分安静。
迟宴微笑着,又继续道:“宴在卫都为质十二年,别无所得,今日能得列位氏族公子青睐有加,常有往来,甚幸!”说罢已是头一仰,将一杯烈酒饮下。
众人酒兴当头,立刻唏嘘不已,要知道,他们这些人虽然出身显赫,却都是各自家族里最不得志,被视作扶不上墙的烂泥,而他们只有在迟宴这里,才不被轻视,甚至能被重视,发挥一些自己的“才能”,可以说,他们在迟宴手下宛转了这么些年,才觉得自己的人生价值得到体现,才会在居广宫之外与那些旁人口中的“人中龙凤”狭路相逢时挺直脊梁骨。
列位公子血性而起,纷纷举起酒杯向迟宴进酒,迟宴归期已定,在卫都的时日只剩下一年,但这些公子大家们也大有出力的打算。而其他一些被请过来的文臣雅士,也因为迟宴向来有惊才艳绝之名,也对这位异国太子多加向往。
如此几番敬酒,夜就深了,殿中的脂粉酒香,一丝丝飘入四合的夜幕之中。众人纷纷起身告辞回府,摇摇晃晃的爬上自家的马车,偌大的大殿一时间只剩下迟宴以及八皇子卫凌。
迟宴起身而立,然后挥起袖袍指向后殿,笑着向八皇子道:“八皇子,请。”
八皇子仍旧是一脸严肃认真,只点了下头,然后跟着迟宴向后殿走去。
两人慢慢走至十里楼台的一处八角榭,然后八皇子便摒退所有近身侍卫,与迟宴两人独立榭中,这里视野开阔,四周没有高树楼台,十分避人耳目。
“听说你在老九的宴上,与洛小王爷向天师府千金争婚?”八皇子一针见血,直直问到。
迟夜并不回头,一双手背负身后,云淡风轻道:“正是。”
“你此次能够得到谕旨归国,除了你那父皇愿意割舍三座城池之外,太子殿下在大皇耳边进言也是十分有力的。只是本皇子不知,你为何要招惹天师府的人?如你的城府,你不该不知道,天师府虽为我朝所用,却还是个尴尬的身份,归根结底,天边族是异族,上善天师的传人向来对策术有极大的天赋,我劝你还是少惹为妙!”八皇子说到最后一句,已经可以看出来是稍有怒气了。
却见迟宴低笑一声,坦言道:“其中利害,我怎会不知,八皇子又怎么知道,我对她不是真心的喜欢?”
他这句话倒使卫凌吃了一惊,他们这些长期在宫闱混斗中打滚的男子,在经历那么多尔虞我诈之后,连娶妻成婚这些事情都要精心策划,以求能达到利益的最大化,而眼前的这位异国太子却跟自己谈什么真心喜欢,真是天真可笑。
卫凌收回自己吃了一惊的表情,又恢复到那张不苟言笑的脸,然后说道:“迟太子不用与我说笑,我与你来往也有六七载,太子心机谋略,我怎会不知?如果太子想在一年后如期归国,白氏等人,还是离得远一点比较好。”说完这句话,他又把声音压低了点,然后下巴往高墙外的东方一探,“白氏千金向来与老九等人相从甚密,他们的眼睛,也盯在这上善天师的嫡女身上呢。”
说完这句,他又提高声音道:“更何况,卫都之内流言甚广,这白氏千金的全副心思都在云长斐身上,我劝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说罢,他走上前几步,伸手在迟宴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转身离开了八角榭。
春夜里的夜空犹如黑色锦缎,星星如同玉石璀璨颗颗点缀,夜空之下的迟宴,一双眼睛也如星辰,闪烁着耀眼的精睿光芒,他的双手扶在栏杆上,紧紧握起,直到指节泛白,留下了深深的十个指印。
劲风卷起迟宴身上的袍角,噗噗作响,衣襟上绣着的鹰纹,似乎也有振翅欲飞之态!
翌日,居广宫的防卫已经松懈不少,本来驻守在居广宫外的皇家护卫被抽走一大半,迟宴的来去,更加自由了。
卫都西南角的集兴堂操练广场之上,云长斐一声劲挺的银白色戎装,正举起一把硬弓,连搭三枝尖顶点着朱砂的利箭,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