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脑子里成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把你的猪养好。”风海说。
“看着那满上遍野跑的猪,我就想人和那些猪有什么区别呢?”大牙哈哈大笑。
风海边笑边说:“人和猪有什么区别,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人有手,猪有手吗?人脑和猪脑能一样吗?”
“你寄存在人的身体中是人,你寄存在猪的身体里不就是猪吗?”
“人想的和猪想的能一样吗?”
“那是因为这个世界在不同生物间有不同的映射,无论什么样的映射都要通过感官进入到身体中,人和猪有不同的感官,当然也就会形成不同的个体。”大牙说,“再说了,你如何知道如果猪生活在你的身体里怎么会和你想的不一样呢。”
“你说的事情都无法验证啊。”
“虽然没有办法验证,但是可是推测啊。”
风海说不过大牙,看大牙认真的样子,风海意识到,在一些人看来是毫无意义的事情,在另一些人却视为珍宝,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本身重要与否,而是对经历那件事情的人是否重要,任何事情的重要程度都取决于当事人。任何以自己角度对他人的事情评头论足,都是愚蠢至极。风海相信大牙是认真的,是经过思考的。
大牙结婚生子之后就很少和风海坐在一起喝酒。风海坐在二楼的卧室里,常常看到大牙匆忙奔向后山的养猪场。大牙留给他的印象越来越多的是匆匆的背景,他开始为生活忙碌奔波。风海有些遗憾,仿佛看到一朵美丽的花慢慢枯萎了。
有一次,风海惊奇的看到大牙和他的妻子在田间的小路上散步,两个人十指紧扣,大牙穿着半袖的白色体恤,浅蓝色牛仔裤,灰色运动鞋,大牙的妻子穿着白色连衣裙,露出雪白匀称的小腿,脚上穿着白色系带凉鞋,两人边走边甩动着胳膊,亲密的样子犹如一对恋爱中的情侣,他们沿着田间小路一直向山脚下走去,最后消失在山脚下的树林中。自从大牙结婚以后风海就很少去他家中,大牙的妻子也很少出门,风海印象中只在他们结婚的时候见过大牙的妻子。一个美丽而安静的姑娘。风海这样评价她。
就在风海看到大牙和妻子牵着手在田间散步的那年冬天,大牙的妻子去世了,死在去医院的路上。一天夜里,大牙给风海打电话,让风海立刻去他家里。风海匆忙跑过去,进了院子,看到大牙的妻子仰面躺在台阶下,大牙跪在旁边一边喊妻子的名字一边用衣袖给她擦拭嘴角的鲜血。风海跑上前去,看到大牙的妻子牙关紧咬、眉头深锁,风海突然发现大牙的妻子很漂亮,就像第一次见阿菜的样子。
“怎么回事?”风海问。
“从台阶上滑倒摔下来了,摔到头了。”大牙哭着回答。
“赶紧送医院。”
风海开着车,大牙坐在后座紧紧抱着妻子,在即将到达镇上的医院的时候,大牙一层层脱掉自己的衣服裹在妻子身上。
风海预感到不好的事情发生了。到了医院的急诊室,医生看了看,摇摇头走开了。大牙坐在妻子身边不停地把被子盖在她身上。
大牙妻子死后,他开始一蹶不振。虽然他照旧每天看孩子、照顾老母亲,去养猪场,可是他显然变了一个人,他变得沉默了,就算和风海坐在一起不再谈论自己的思想,也不再畅想未来,只是沉默、喝酒。
大牙的孩子两周岁生日那天,他带着扛着一头小猪,提着两瓶酒来到风海家中。恰巧风海和阿菜正坐在院子里喝茶,即便在偏远的大山里生活多年,他们仍保留了喝茶的习惯。也许我并不是北方人。风海咽下一口清茶对阿菜说。恰巧大牙领着孩子走进来,他把退毛开膛的野猪挂在阳台里的铁钩上。
“你这是干什么?”风海问。
“今天是孩子的生日,咱们好长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今天就借着这个小子的生日在一起坐一坐。”
“行,我去准备几个菜。”
风海和阿菜到厨房里准备饭菜。
“大牙有点不对劲啊。”阿菜小声说。
“怎么不对劲了?”风海刚捞出来的酸菜又掉进坛子里。
“喝酒嘛,干嘛还带着小孩,还整一头猪。”
“大概是没人照顾孩子吧。”风海想到了大牙说过王利群找过他好几次入股养猪场的事情。
收拾完饭菜,风海和大牙喝起酒来,阿菜和大牙的孩子在一边玩耍。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张翰,小名铁蛋。”
“怎么给孩子起这么难听的小名。”小家伙钻进阿菜的怀里,在她胸前蹭来蹭去。
“等明年,给你介绍一个大姑娘,这孩子也算有个妈了,孩子小不能就这么干耗着。”阿菜说。
“我也为孩子的事情发愁,说实话我今天来就两件事,第一件事,和我大哥结拜。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把我当亲兄弟,我无以为报。第二件事,让铁蛋认你们干爹干妈。铁蛋这孩子可怜,从小就没了妈,即便找了后妈也不见得对他好,你们心善,求你们认他做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