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林站的电话,有情况可以打电话求助。虽然是原始森林,手机信号还是有的。”
早春告别了男人继续向前走。过了林场,道路变得更加泥泞,两侧的大山长满黑漆漆的参天大树。早春沿着小路一路前行,她没有心情欣赏初秋的森林,满脑子里是风海的身影。她不停歇的走了整整一天,直到夜晚降临,她仍旧没有看到男人说的猎人小屋,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看不清脚下的路,早春卸下背包在路边的一块地势较高的石头上过夜,劳累一天她没有心情做饭,喝了一点凉开水便躺到了石头上。周围漆黑一片,茂密的树干遮住星空,山谷的风声呼呼作响,风声犹如潮水一浪一浪袭来,整个山谷变成风的海洋。
“风海,风海……”黑暗中,早春一遍遍默念着那个熟悉的名字。我为什么来到这里,来到这荒芜之地,为了得到还是为了丢掉,抑或为了寻找。这里的一切都是原始的样子,没有记忆之前的模样,那些被大树遮蔽的星辰,是否仍旧在那里,在那片深蓝色的夜空中。我感受着这自然的平静,仿佛听到心中的声音,我仔细聆听,那没有歌词的乐章,那是最原始的声音,纯净没有一丝杂音,伴随着我漫长的旅程。是什么伴我一路走到这里来,是我深爱的那个人还是我嫉恨的那个人,这一切早已注定还是偶然发生。我的没有终点的旅程,谁将继续陪我走下去。我独自来到这里,是否也将孤独的走下去。我爱的那个人是否能陪我走下去。
第二天,早春被林中的鸟儿唤醒。天色朦胧,早春躺在石头上,周围的一切渐渐清晰起来,寒冷的空气沁人心脾,身体中所有污浊都渐渐消散,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仿佛自己回到生命刚刚开始的时刻。我喜欢这样的时刻,河州说过,在人群中我只是一个假面,离开人群,我就会变成另一个我,变回真实的自己。那沉重的面具是道德,是约束我的枷锁,也是我掩饰自我的工具。为什么我必须要带上令人窒息的面具。难道仅仅是因为看起来更像人,摘下面具我会是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早春白天在森林里漫步,夜晚在树下休息,吃少的可怜的食物、喝少的可怜的水,维持着基本生存,这没有让她感到枯燥和劳累,反倒感到开心和满足,她忘掉了过去的阴霾,忘掉了风海,忘掉了让她纠结的爱情,一心沉浸在自然之中。
第五天的时候,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黑压压的乌云翻滚着越过山峦,笼罩在头顶上,寒风从山谷灌进来,扫去身上黏着的汗渍,乌云过去天空突然明亮起来,紧接着,大雨倾盆而下。早春没有带雨具,也没有地方避雨,她只好冒雨前行,道路泥泞、雨水冲刷着她的面庞,从脸上流下来,顺着衣服滴落到脚下的土地上,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从心中升起,焦灼的浮躁荡然无存,就连心灵也犹如被冲刷过一般。不久雨停了,天空出现一道彩虹,早春站在小路上呆呆地看着彩虹,嚎啕大哭。
雨后,冷风吹过,衣服贴在皮肤上冰冷刺骨,她想把衣服换下来,却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最后只能在树后面把身上的衣服换掉。饥寒交加的早春又走了一段时间,看到路边一间小屋,小屋是木头做成的,屋顶也是木头,上面覆盖了厚厚的茅草。走过去,外面的空地上有一些烧过的灰烬,旁边的空油桶做成的垃圾箱,堆满酒瓶,屋子里面空空荡荡,小小的窗户上没有玻璃,放着一张空空的木床,另一侧是做饭的灶台,上面挂着菜板、铁锅、长长的勺子。
早春走进屋子,屋子里黑黑的,灶台的旁边堆放着木柴,房子中央放着旧脸盆做成的火盆。她放下背包点起火盆,烧上一锅水,把衣服架在篝火旁烤,她拿出林场遇到大叔送的肉干准备做饭。水还没烧开,早春觉得头昏昏沉沉,喝了一杯水,已经没有力气去做饭,她铺上垫子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昏迷中她仿佛看到风海走进来,走到她身边,给她盖好被子,她知道风海不会在这里停留,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风海。早春抓到了风海的手,软软的却很厚实,早春感到踏实,但是,风海犹如细沙从自己手中滑走了,他的身影瞬间走出小屋,她挣扎着爬起来想要追赶,跌跌撞撞来到门口,推开门,看到却是堆满柴草的院子,倒塌的院墙,扑面而来的羊粪和黄土混杂的味道。这熟悉的地方,是哪里,我为什么来到这里,这不是别的地方,是我童年生活过的地方,是那个我曾经称作家的地方,那个让我恐惧的人会出现吗?她回头,屋内也不是猎人小屋,而是铺满杂草的幽暗的屋子,让承受了无数暴力感到恐惧的地方。妈妈、妈妈,妈妈去哪了?那个走掉的人不是风海,是我的母亲。早春走出屋子,想要寻找自己的母亲。但是迎面而来的却是让她憎恨的父亲,早春尖叫着立刻回到了屋子里,钻到床下,她紧紧闭上眼睛,听着父亲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听到鞋子踩在干枯树枝上的咔嚓声,父亲走到床边停下来,一切又恢复了安静,早春睁开眼睛,看到正伸进来的一双大手。早春尖叫着睁开眼睛,眼前是尚未燃尽的火苗,只是一场梦而已,她裹紧身上的毯子,呼唤着妈妈、妈妈,思念着那个已经在她记忆中模糊的面庞,再次闭上眼睛睡去。彻骨的寒冷从四面八方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