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立着,有些则倒在泥土中被树叶覆盖。风海蹲下查看,雕塑粗糙上面没有字,看不清出刻的哪路神仙,不过从尖尖的帽子判断应该是元代的服饰。风海继续向上走,石板路上的青苔越来越厚,灰黑的苔藓盖住整块石头,走起来也越来越湿滑。风海干脆到路边的落叶上走。到半山腰看到一个破败的院落,青灰色屋顶已经塌陷,院墙也破旧不堪,院落里一棵古树已经枯死,一只黑色乌鸦缩着头站在树枝上,黑溜溜的小眼睛盯着风海。风海打了一个寒战。走到正门,三扇木门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歪歪扭扭的门框,院子的枯树下歪倒的香炉上结满蜘蛛网,大殿里的佛像也已经歪倒。又一个寺庙。风海抬头看匾额,却只见两根生锈的铁钉。风海没想到山上还有这样一处破旧的寺庙。他走进去,却见寺庙长廊的枢梁上的画着各式各样的人物,色彩艳丽,人物的相貌、动作栩栩如生,风海仰头欣赏,清晰的画面犹如昨天刚刚画上去,没有一点褪色的痕迹。因为长时间仰头的缘故,看着看着风海感觉有点头晕,眼前的东西模糊不清,他使劲闭上眼睛,就在闭眼的瞬间,他感觉画上的人物动了一下,似乎是一个穿着穿着长裙头上两个花环的女人,风海闭着眼睛低下头平静了一会,觉得自己一定是眼睛昏花。他再抬头,刚才画上的人竟然不见了。怎么可能,画中明明有一个女人的,难道是我看花了?风海在长廊中一路寻找。在一个角落里他又看到了刚才的女人,枚红色长裙,白色上衣,蓝色的长丝带在身后飘舞。画中的云彩和院子里雾气辉映在一起,那人物竟仿佛从画中走出来,或者风海竟有走进画中身临其境的感觉。他再次感到眩晕,但这次他没有低头,瞪大眼睛看着画中跳动的美人,接着画中所有人都动起来,仿佛突然都活过来一般。几个穿着长裙的仙女乘着云彩向西飞去,地上一队长袍僧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慢慢走过来,有长相凶恶赤膊的罗汉,一身红衣的活佛,在画中来来往往,一开始风海觉得好笑,那一个个小小的人物在画卷上跳跃,看着看着,画中的人物全变成了凶神恶煞般的模样,赤色火焰,身戴枷锁的罪人,痛苦的哀嚎,围绕在自己周围。他发现不是自己看到了栩栩如生的壁画,而是自己坠入了画中世界,自己所在的位置是佛教里的十八层地狱。风海挣扎着想要逃开,手脚却被捆绑住一般。就在这时一声咳嗽声把从画中的世界拉回来,他如大梦初醒一般,一个老头拿着扫把在院子里扫地,再抬头看墙上的画,已经是破旧不堪,大多漆面已经脱落,上面的人物也模糊不清。风海跌跌撞撞从寺庙中跑出来,寺院外的小路上浓雾弥漫,风海已经辨不清哪是来的路哪是要去的路,他随便选了个方向继续向前走。走出几百米,看到路边坐着一个老者,头发、胡子花白,怀中抱着一根长长的拐棍,身上穿着粗麻布衣,走近了才看清他的眉毛也是白的,从眼角一直垂到颧骨。老者闭着眼睛坐在石头上,纹丝不动。风海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年轻人,前面的山路湿滑,走起来要小心。老者操着浓重的方言说。风海停下脚步,转身回到老者跟前说:我要去庙会。庙会在山下。老人回答。这条路呢?风海问。老人回答:另一个世界。风海说:没关系,到最后谁都要去那一个地方,现在看一看也无妨。老人睁开眼睛说,只怕是有去无回。风海有些生气说:谁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你要去的地方在你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说完风海继续向上山的路走。过了一座小桥,风海从潺潺的水声中依稀听到喧闹声,中间还掺杂着锣鼓声。这里怎么离庙会越来越近,转过一个弯,是一片平坦的空地,空地上一片灯火通明,驱散昏暗的雾气,抬头看天空已是黄昏,一座座楼宇上挂着彩色灯笼,空地上人群拥挤,买东西的吆喝声,广场上锣鼓声,孩子的叫喊声混杂在一起。风海兴致勃勃地走进去,两侧的建筑是各种饭馆、茶楼、旅店,穿着光鲜的人们进进出出,楼宇中间的广场上则是摆摊的人们,撑着架子在空地上叫卖,风海走了一圈,想给阿菜和早春买条丝巾,可是却没有一个卖丝巾的。他买了几个孩子玩的木雕玩具,开始向回走。走到半路又看到了路边的老人。他依旧闭着眼睛坐在石头上,犹如一座雕塑一般。风海看了看老者,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继续向前走,走过破庙的门前,他猛地一抬头,庙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云杉寺。
风海打了一个寒战,惊醒过来,原来是一场梦。风海靠在柱子上平复了一下心情,他想仔细回忆梦的经过,却发现自己大多已经想不起来了。他起身去找阿菜和早春,在寺里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她们。也许她们也只是出现在我梦中而已。寺院中仍旧空无一人。天色昏暗,风海看了看表,只有四点钟。他突然想起梦中和老者的对话:谁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你要去的地方在你还没有记忆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自己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难道自己做的一切不是自己的选择吗?如果不是那是谁决定呢?是我失去的记忆吗?我明明要跟着僧人去看庙会,怎么会走上另一条路呢?
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风海坐在凳子上胡思乱想。
突然抬头,他竟然看到了梦中的老者,穿着粗麻布衣,怀抱拐杖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