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桐花园不如早春盛夏时覆满活力生气,但也依旧美如一幅带有浓厚自然气息的画卷。蜡黄的桐树叶悠悠飘落,与那簌簌软毯结为一体。
“先生他真的不会介意吗?”绫看了看身后的纵列,大概有个二十多人吧。
“放心啦,他说过的,有人无家可归就往桐花园带吧,他讨厌孤独。”
绫点了点头,四处张望着这片一派萧瑟冷清的庄园,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儿的时候,三五老人围坐谈笑,偶尔几个孩子奔过绿茵。
无声轻叹后,绫拉着清奈向里走去。身后偶尔传来低声交谈,听的绫心酸。
“妈妈,这是哪儿?”
“是新家哦。”
“我们还有几个新家?”
那位母亲陷入了沉默,绫的目光也凝在了地面的落叶,他明白,无论怎样逃避,也都会有无处可逃的一天。
“经何时起,我们竟也身陷原始自然那“猎人与猎物”的野蛮规则中去了呢,真的只是灾难发生的那一天么?还是,人性本就如此呢?”
绫将老弱妇孺全部安顿好之后才回房休息,令他身心俱疲的重压在见到清奈的那刻起仿佛尽数消退了一般,脸上又泛起恬和的微笑。
“怎么了,还不睡阿?”
清奈关掉了那不知在孤身一人的夜晚看了多少遍的动画,起身抱住了他,像只绵软地兔子,安静伏在他身上,什么也没有说。
“乖,睡吧。”绫抱起清奈放在床上,替她理了理额前的丝缕刘海,眉眼里蕴含着浓重爱意。
“你还不睡嘛?”她沉重的双眼装满困倦,只想像普通情侣那样蜷缩在爱人的怀里好好睡一觉,以此洗净疲乏。
“huge那边还有些事情没忙完,我去帮帮他,你先睡吧。”绫微笑说道。
“那那好吧”虽然感觉绫怪怪的,但倦意已然袭满周身,清奈的双眼带着一丝丝不情愿终是合上了。
“晚安。”绫站在门口,万分不舍地凝望着眼前挚爱的女人,而后动作轻柔地带上了门,又一次,独自一人身陷黑暗中。
“抱歉,清奈。又一次骗了你,但我会回来的,一定会。”绫的眼神无比坚定,有些事逃得了,有些事逃不了,他深明这一点。在这样的世界里,如果只是一味逃避,不为容身之处作出反抗,不变得足够强大,那就正如赫拉所说,连呼吸的资格都没有。
“我可以苟延残喘卑微地活着,但我身后的人不可以,绝不可以。”
这个夜晚,格外寒冷,静谧。耳边隐约地浪潮声成了孤兵出征唯一的鼓舞号角。绫行走在这只剩下几盏忽明忽暗地路灯下,眼里流转着坚毅决心的高光。直到行至那条宽阔大道,无比熟悉的声音矗立在那里,在绫意料之中。
绫的语气平淡冷漠,毫不讶异,甚至像是在问自己:“你到底是谁呢?”
眼前三层楼高的庞然大物缓缓抬头,那尺寸怪异的羊头骨下面闪着一双满含无奈地眼睛。
绫并不想和他动手,但他明白,不击败他,自己是过不去的。右臂红光亮起,鳞锋徐徐铸成,眼前的真魔一如往常,没有丝毫要动手的征兆,只是单纯站在那里,拦着绫的去路。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这场战争这些伤亡意义何在,但今天,我必须要过去。”绫斜提长锋,向真魔走去。在路灯暗下去的瞬间,那鳞锋闪出一道红光,疾奔声骤然而起。
羊头骨里传出一声轻叹,而后晶介质与晶介质猛烈碰撞的沉闷声响夹杂红光与火花打破这片静谧的黑夜。绫奋力的低吼和疯狂的攻击在那坚不可摧的鳞甲前显得有点儿可笑了。直到他鳞锋的弧面一如之前,崩开裂缝,掉下一块黑晶碎片。绫往后退了退,满面无力,心里的憋屈和愤怒完全盖过了右臂迸裂地痛苦。绫近乎乞求地望着他,锋体无助地拖沓在地面。
“我只想给那些可怜人一个容身之处,只想保护好我珍视的人,保护好重要的东西这也有错吗?为什么”绫万分沉重地跪了下去,长锋地创口往下垂淌黑血。
“为什么要让我战斗,却让我这么弱小?为什么给了我希望,又要全部夺走?”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留不住”无力,属于弱者的无力感在此刻显现的淋漓尽致。就像曾经被欺负的日子,被同学们冠以杀伐之名肆意践踏的自己,眼看着桐花园一片血海看着子弹洞入挚爱的生命
“喀!!”被人踩在脚底的阴暗记忆仿佛找到了一些珍贵而可怕的宝藏,暴动地膜管在绫的肩胛处呈石裂之势绽放血红。
而深自心底源于尤克的声音幽幽响起,就仿如他还活着一般:“你还在犹豫什么呢?该报的仇,必须得报,该过的路,必须得过!”如鬼魅轻语,慢却拨人心房。
“可是我做不到。”
那空灵沉慢的声音像缥缈灵魂一般在绫周身婉转:“你不是知道的吗?正义之名下,从无邪恶”
“不我不能变得和你一样”
“呵!那赫拉,就是清奈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