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就叫出来。”森姐瞥他一眼。听不出语气。
林东一张口又死死咬住了,过了一会又开口“我只是在,想,那日了了该有多疼。”
森姐刀尖一动,终于断开最后一刀,“哐”一声扔到盘子里。哼了一声这才重新开始缝合。
血淋淋的手术进行着,林东拼命拉回神智,林东脸色惨白惨白“想问,想问一件事。”
森姐不曾抬头。
“宝宝,现在怎么样了?”他拼命不让一声吭声溢出,一字一顿的问出来,知道这可能是唯一可能知道的机会了。他万不能错过。
孩子出生到现在,他没见上一面。他清楚他们自然不会让他见宝宝,但绝不可能连了了也不让见。这里的人是如何疼了了,从连亲手打断的茎骨只因了了哭闹又让医生治疗可见一二。只有一种可能性,宝宝情况不好。
豆大的汗珠延发梢往下淌。“我不问,不问在哪儿,只想知道,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那针刺进肉里,越来越深,终于从伤口另一端穿出来。紧接长长的线在肉时拉动着。拉得又慢又平,林东的愈发不连贯,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森姐重复着这个动作。面无表情仿若未闻。
终于完成了。森姐转头跟助手交代着什么,刚准备先出去。突然手被紧紧拉住了。林东眼睛闭着,眉眼尽湿,惨白如纸。
其实以他目前的手劲,森姐完全可能甩开他。事实在森姐也这样做了。
等她抬起头来,动作停住了。她自己用刀针的手法自己再清楚不过,跟上次给小姐手术时全然相反,她完全把这场手术生生做成了一场极为惨烈的酷刑。然而这个男人硬是一声未吭,全程心思放在问题上。仿佛比手术更为重要的,是问题的答案。她不得不在心里重新审度这个男人。或许,小姐的眼光?
林东的眼睛已经睁开了。他的手被推开了。医生走出了这扇门,意味着短时间内,他再不可能得到孩子的消息。他眼睛里突然滚出一滴水,那长密的睫迅速敛下了,那滴漉湿很快跟睫根的汗混在一起成珠。
在这一刻,一个男人的情意与隐忍,全入了医生的那一抬头间。一时间神色复杂难明。
林东悄无生息的躺在床上。身体一颤,又有冰凉的针尖入了骨血,然后听到一个无比冷静的声音响起来。
“因为当初母亲受损严重导致先天的体弱,现在心脏起博仍不稳。目前为止,仍未脱危险。”她盯着床上的人叙述着。仿佛只是单纯的回答一道问题而已。
然而从男人身体的骤然的反应得到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她口罩未取下,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眼见男人一分分如被凌迟的痛苦。这才开口说了一句“她不会有事的。”
林东被推出来,了了正呆呆坐在床上,桂生垂手在房间的角落里。
“了了”林东被人抬过来。
了了没什么反应。林东重新被放在床上。他不管才动完手术。紧紧把人搂在怀里。了了。
两人都恢复得很快,不同的是,常常在了了睡着了的时候,林东睁着眼睛听到一起一伏的平稳呼吸。神色深沉。
江尚雄竞然是赤帮出去的人。林东这才知道,他想起地牢里种种,眸光晦暗难测,白日里七叔冷笑的神情似乎还在脑海里晃着“知道他犯了什么错吗?他错在知情不报。更错了最后甚至可笑的给你打了那通电话,妄想你不会因此而受牵连。”
林东平静的回答“可是,如果不是他,你们可能永远也找不回了了”
“所以他还活着”
林东想起在美国的时候,江尚雄被人砍杀倒在他门前楼道间,从此缠上他。此时那句话无比清晰起来。一脸迷茫的笑意“我们是不是从前见过?”
我们是不是从前见过。
此前此后种种突然模糊了。林东此时脑子里剩这一句。躺在这深山林墅中,竞无端端的烦燥起来。
不知不常间闭上眼睛睡着了。猝然梦惊醒。
梦中是他十二岁的样子,躲在一根粗大的木柱后,看着前方的草坪上传来笑声,一群佣人围着一个小身子打转。那人儿极小,似乎刚学会走路。因为一直是背对着他的,所以只能看到她的小短腿正努力抗拒着那些人的靠近想自己学会站好。每次要倒时急忙蹲下来,过一会又试着起来歪歪倒倒的跌两步。阳光在花花草草间,林东听着那奶声奶气的声音,看得极为入迷。
突然间从旁边的屋里出来许多人,他吓得忙躲起来。那小宝宝被人抱过来,林东从人群的间隙间看到她的样子,溜圆的大眼睛,白里透红的小脸,整个人粉嫩得不可思议。林东自己无姐妹总爱看这样的小女孩儿,可这一刻,看着那细嫩得仿佛一碰即破的小胳膊圈在男人脖子上,扭过头看过来,竞是从未见过的可爱。
他躲在柱子后紧紧盯着她被放到地上,抓着众人排开的腿一步步走着。突然小孩子身体一个不平衡,他全忘了环境从柱子后面冲出来接住了她。
“你是谁?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