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以前我房东的那个，那个……兰草的闺女。”林燕生无可奈何地告诉林妈妈。
“兰草？就是你来信说要给咱家当媳妇的那个兰草？”林妈妈马上紧张起来，“你那会儿……是不是欺负人家姑娘啦？”
“这里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林燕生苦笑着摇摇头，“您先按我说的办，往后有时间啦，咱娘俩再慢慢聊……”
“你呀——”林妈妈嗔怒的在儿子脑门上戳了一指头，“五十岁的人了，还不让妈省心。”
出了里屋，林燕生对京萍说：“下午我还有课。好好陪奶奶呆着，晚上下班我就过来。”
“答应俺的事儿，不能忘咧。”京萍眼巴巴地盯住林燕生强调着。
“不忘，不忘。”马上想起答应她回芮城看兰草的承诺，林燕生万般无奈却又义不容悔地说，“我说话绝对算数。”
得到林燕生的再次保证，京萍乖顺地点了点头。
其实在京萍心目中，林燕生就是这天底下最卑鄙恶毒最没道德没良心的男人。当年他抛弃了娘，让自个儿成了没爹的私生女，平白遭受多少磨难多少歧视，这苦这痛他知道么？
作为这个人的闺女，自个儿理所当然地拥有谴责、叱骂、报复……，甚至掌掴他的所有权力。如今一切顺应他，为的就是让这个叫林燕生的男人，乖乖回到大沟崖子看望饱受病痛折磨的娘哩。
穿上林奶奶给自己买来的新衣服，在立柜镜子前京萍前后转身自我欣赏着。在大沟崖子村，还真没见过谁家有这么大的一块镜子哩。
“好俊一个丫头呢。”看着京萍那姣好的面容身段和欢喜劲儿，林妈妈忍不住啧啧夸道。
“娘比俺还俊哩。”京萍沾沾自喜地说着，身子扭得更欢了。如今芮城县城的姑娘们，就兴穿这种制服套裙哩。做梦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了一套，这个林奶奶真把俺当亲孙女看咧。
“俺淡淡妆，天然样，就是这样一个汉家姑娘……”想到这儿，京萍幸福得哼起了家乡戏蒲剧道情的《昭君出塞》。
看着京萍的高兴样儿，林妈妈想起那个从未谋面的楚兰草。她不知道当年自己儿子和她到底发生过什么纠结不清的事儿，一心想从京萍口中探知一些真实情况来。
“你娘就是楚兰草吧？”林妈妈试探着问，“你叔叔在村里插队时，给家里写信总是夸她呐。说你娘心眼好，没少帮他们这些北京知青。”
听林妈妈说起自个儿的娘，京萍的心骤然翻腾起来，泪珠儿直在眼眶里打转转。但想到对林燕生的承诺，硬是强迫自个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沉默了一阵儿，京萍还是忍不住了。
“林奶奶——”故意做出一付嬉笑样儿，京萍挨到林妈妈跟前将脸蛋凑上前去，“村里人都说我眉眼儿像林叔叔哩。”
“林叔叔？……我家燕生？”林妈妈心中一动，这正是自己最想知道而又不愿得到证实的事情。她马上嗔怪道，“死丫头，这话可不能乱说！”
“林奶奶，您紧张啥哩。”京萍咯咯笑起来，“您不知道，俺娘当初就是看上了林叔叔咧。一准是她怀俺时，老想着林叔叔，俺就长得像林叔叔咧。”
“这孩子，看把你娘说成什么人啦？”林妈妈轻轻嘘了口气。仔细看看楚京萍，长眼睛直鼻梁，似乎有点着边，可这算什么凭据呀？
“其实，俺做梦都想有你这样一个奶奶哩。”楚京萍说着将身子伏在林妈妈身上，悉心感受着那从未得到过的，源自父辈血亲的慈爱。
林妈妈知道，现在农村生活环境仍十分艰苦。大姑娘小伙子盼着进城，希望在城里结识个把干亲新戚。这种小小不言的虚荣本来就无伤大雅，何况这个楚京萍又是自己儿子当年房东家的后代呢？冲着以前人家待自己孩子的份上，也该把这闺女当成自家亲人呢。
想到这儿，老人禁不住把偎在怀里的京萍搂得更紧了。
站在阶梯教室的讲台上，林燕生竭力摒弃经楚京萍校园扰攘，致令负面舆论带给自己的沉重压力。按照教程安排，给学生们讲授唐代医学家孙思邈的医学成就与杰出贡献。
“林老师，您说‘以脏补脏’治疗法则由孙思邈首先创立。”一个学生举手发言问道，“可我知道，他老先生还有‘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的训诫。这两个理念可是相互冲突的呀？”
“这位同学的提问，正可谓以思邈之矛攻思邈之盾。”林燕生点头示意学生坐下，强令自己挤出一丝笑容，故作调侃地说，“被你置入尴尬两难境地的我，其实是不相干的第三人。”
教室里响起了同学们会心的笑声。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夫杀生求生，去生更远’，这段文字应该出自孙思邈的《千金要方》。”在讲台上踱了几步，林燕生回到讲桌前，将胳臂叉开拄在桌子边楞上，“它体现了老先生戒贪嗔，不杀生的为医理念。”
“而‘以脏补脏’理论则认为，动物脏器属血肉有情之品。对于人体疾病更具补养调理作用。”林燕生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