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就是所有的北京知青了。
林燕生恨得牙根直痒痒。他决定从今天起,带着那卫东、程茜茹几个人去给吴三爷担水。让他们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该怎么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说到担水,那可真是一件苦活计。
大沟崖子虽然居于黄河岸边,由于塬上高出河滩数十丈,村民吃水只能下到北沟底的涧边去担,上下一趟至少要用个把钟头。所以这儿水金贵,知青们也是下沟担了几次水,才明白这水不节约着用,是不行了。
吃罢晌午饭,趁歇工时候林燕生招呼那卫东、陈治国、程茜茹下沟底给吴三爷担水,留在家做饭的曹金芬非也要跟着去。
下沟时一路轻松,担钩与铁桶环相互摩擦,不断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曹金芬随口唱起了应景歌曲:“小扁担,三尺三,姐妹们挑上不换肩,一行排开走得欢……”
那卫东却歪腔痞调起着哄唱道:“小扁担,三尺三,挑着那空桶不换肩。水满爬坡哭得欢……”
“缺德!”曹金芬让他搅得再也唱不下去了,愤然叱责道。
“看你还不高兴啦?”那卫东却不肯罢休,追到跟前问道,“曹金芬你说实话,哥们唱得对不对?”
“人家唱歌是心里高兴。”曹金芬没好气地说,“偏偏碰上你这么个丧门星!”
“我看有的人啊……”无非是为姐们儿打抱不平,程茜茹冷冷地撂了一句,“拌凉菜不知道放佐料,整个一瞎搅和。”
程茜茹的俏皮话,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起来。
自觉在众人面前丢了面子,那卫东臊得满脸通红。本想开口骂程茜茹几句,扭头瞟一眼林燕生,强把火气咽下去,讪讪落到了几个人后边。
终于到了沟底。林燕生和陈治国踩着码在涧水中的卵石,小心翼翼走到专为舀水凿开的冰窟窿跟前。林燕生斜抱住铁桶,用底沿儿将那新冻起的薄冰蹾开,清凌凌的涧水马上涌了上来。
陈治国把桶在水中撂倒,舀水到另一只桶里。盛满水的鉄桶被传到涧边,空桶又传了过来。
“还别说,芮城就是比北京暖和。”程茜茹吃力地接过一桶水,随口说道,“这会儿北海的冰,冻的得有两尺了。”
“他妈的留北京的哥们儿,又能驰骋冰场啦。”那卫东长长叹口气,颇为艳羡地说。
“又惦记着去冰场拍婆子打群架了吧?”曹金芬讥讽道。
“你他妈找抽呐?”这话显然击中了那卫东的软肋,他恨恨地怒视着曹金芬张口骂道。
“金芬这不是和你开玩笑嘛?”林燕生忙将一只水桶塞到那卫东手中,“赶快担水回去,还得上工呐。”
“她是开玩笑吗?”摸着唇边一块寸把长的疤痕,那卫东想起去年在冰场上,他们哥几个和另一伙玩主叫茬呗儿抢圈子(女人),自己让人家用冰刀踹得血糊满面的模样儿。
“你们俩女生盛半桶就行啦。”装作没听着那卫东的质问,林燕生向曹金芬说。
“我劲儿大,桶盛满没事儿。”曹金芬知趣的不再去和那卫东计较,却不肯向男生示弱。
盛了水的担子霍然沉重起来,大家一边勉力向坡上攀爬,一边小心翼翼地招呼着桶里的水,唯恐它们漾出来。
“肩膀疼死啦。”走了一阵工夫,程茜茹先叫起来,“歇会吧!”
大家小心翼翼的将水桶在路边放稳,喘着粗气坐下来歇息。
“早知道他妈的喝水这么难,坚决就不能到这儿来!”那卫东发牢骚说。
“黄河百害唯富河套。”程茜茹低头看着地面,好像自言自语地嘀咕着,“整个山西不缺水的地方少。”
“多亏沟底还有这么一条涧水。”拨弄着扁担上的铁钩子,陈治国庆幸地说,“要不村里人喝什么呀?”
“人择水而居。”林燕生正用衣襟擦着眼镜上的污渍,眯缝着肿泡泡的眼睛说,“没这条涧水,我猜咱们村就该挪到坡底黄河边上啦。”
“就那黄河的泥汤子,能喝吗?”那卫东撇撇嘴奚落道。
“坡底下水位应该相对高一点儿。”林燕生把眼镜架到鼻梁上,看着那卫东认真地说,“可以打井啊。”
“有个事儿我一直闹不明白。”曹金芬歪过头去问林燕生,“就咱这穷山恶水的,连饭都吃不饱。每日里烧水热饭的柴禾都难得踅摸,怎么会是中华民族的摇篮呢?”
其实曹金芬提的问题,林燕生也想过,还问过兰草。兰草用迷惘的目光看着他说:“俺从来就没想过这事哩。”
“金芬,你这问题也太专业啦。”见林燕生沉默良久没能搭腔,程茜茹赶忙替他解围。
“不但专业,没准还有现实意义呐。”林燕生挠挠脑袋,“应该立个课题好好研究研究。”
“就这个问题呀,哥们儿看专家都不见得明白。”那卫东立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活该咱们点儿背,天生受苦的命,给扔这儿来啦。”
担上水担大家继续向坡上爬行。曹金芬桶里的水显然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