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郎君,”一旁的酒肆掌柜在这时候开了口,“谢郎君,若是您信得过在下,这苦雨斋由我照看着可好?反正您也知道,我那酒肆离苦雨斋不远的。虽然我没有做过书斋的生意,可是想来总要比罗郎君得心应手些。再者,经商毕竟不是好的行当,罗郎君如今在郡守府里任职,若是经商被人知晓了,面子上难免不大好看。”
“是道恒考虑不周了。”谢道恒点了点头,“只是掌柜的,这苦雨斋……”
“放心吧谢郎君,”掌柜笑道,“苦雨斋的事情我也早有耳闻,即便是我接手之后,也断不会让它染上一丝的铜臭气的。苦雨斋的大门,也永远向那些穷书生们敞开。”
“如此的话,道恒多谢掌柜了。”谢道恒心中一安,冲着酒肆掌柜深深一揖。
掌柜也不敢生受,急忙回礼。
解决完苦雨斋的事情,罗清杨倒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略显空荡的城门,有些不解的问道:“道恒,你怎么说也是谢家子弟,谢家那边,没有人来送送你么?”
谢道恒摇头笑道:“罗兄也知道的,我只是与我那叔父感情亲密些,但是这一次离开,我还没有跟他们说。我那婶娘身体不好,若是直面离别,难免生出感伤来。倒不如事后再知晓此事,那等伤感应当还能再熹微些。只是还要麻烦罗兄,替我跑一趟,告诉我叔父与婶娘这件事情吧。”
“放心吧,定不负所托。”罗清杨答应下来。
三人又各自饮了几碗酒,说了些温寒的关照,渐渐的,日就近了中空。
“好了,不是道恒着急离开,只不过再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掌柜给我拿的这坛酒,就好见底了。”道恒笑着指了指还剩小半坛的酒水。
“道恒,千万珍重!”罗清杨与掌柜也不再多言,各自强笑了,作揖送别。
谢道恒登上了牛车,掀开车帘看了紫阳郡最后一眼。
牛车缓缓驶动,他忽然想起了第一次与林蕴才分别时,她曾经要自己祝她一路顺风也不知她如今到了何处。
上次再相见时,二人之间已然有了男女之防,再加上林勇麟一直在旁“虎视眈眈”,二人一共也没有说上几句话。
回想着那个跳脱灵动的身影,谢道恒不由自主的微笑了起来。
“郎君你说,要是林郎君他们晚走几天多好,没准儿咱们就能一起北上了。”主仆两个几乎同时想起了同样的事情,赶着牛车的谢兴,这时候也说了起来。
“他们已经走了快半个月,再说坐的又是马车,比咱们要快不少的,哪里能够碰的着?”谢道恒笑道。
“哦。”谢兴有些失望,又问道。“郎君呀,你说,要是咱们去青州的话,是不是什么时候可以去林家串门呀?都在江北,离得近不近?”
谢道恒思付道:“林家在桓城,离青州也有五六百里吧,倒也说不上近。”
“啊?那么远啊?”谢兴几乎惊掉了下巴,“我一直以为,江北只有很小的一片土地那。”
“孤陋寡闻了吧,”谢道恒笑道,“江北再往北还有大片的土地,只不过那里就不是中原了。北有蛮荒诸国,西有蛮夷诸部,南有百越各族,即便是往东,听说跨过大海之后,还有许许多多的岛屿国家那。这天下之大,哪里是一个小小的江东可以比拟的。”
谢兴听得直咋舌,惊叹之余却不免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来。
他只觉得天下浩荡广博,而自己便如同一只蝼蚁一般,以为世界只有目光所及这么远的距离,这是一件多么可悲的事情呢?
若是有一天,能够驾着牛车,跨过高山大海,越过长江黄河,将这世间的角落都走遍了,那才算是真正的男子汉罢?
心中顿生一股豪情,谢兴脱口而出:“郎君,咱们以后若是有机会,就把这天下都走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