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如晴再也保持不了镇定。连忙伸手捂住二人的嘴巴。小声道:“闭嘴。当心被人听到要咱们的小命。”
如善如美立马闭紧嘴巴。不敢再说话。
那妇人上得松花色帷幔饰银螭绣带八角皆镶珞璃缨的辇车。那内侍头头儿一声尖利喝喏:“起轿”。八个内侍连忙低腰抬起辇车。那些嬷嬷宫女连忙紧随其后。与武士们把辇车围得结结实实。然后一路往山下走去。
等那妇人终于离去后。眼前又恢复了先前的秩序。如善望着那妇人离去的方向。这时候早已不见辇车的影子。只影约还能看到从树丛里偶尔闪过的余光。喃喃自语。“好威风呀。”
如美道:“我想。肯定是太后了。传说中的隆裕圣母皇太后。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
如晴则心神不宁地回道:“宫里头就只有皇太后最威风了。想必这位便是吧。皇太后微服出巡。虽已减去诸多繁锁仪仗。但光这个阵仗也不是寻常富贵人家可比的。”
如善也跟着点头感叹。“是呀。做女人倒到她这种境界。真的好难得。”
“可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尤其是声音。听着好熟悉。”如美低头苦想。
如晴转过头來。“天下之大。无奇不有。长得相似的。声音相似的人也是大有人在的。姐姐不必过虑。”
如美低头。“这倒也是。人家什么身份。又住在深宫里头。如何能见着。刚才肯定是我耳朵出了问題。”
如晴微微地笑着。但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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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方府。如晴屏退下人。与老太太把她的顾虑说了出來。饶是见识多广的老太太在听闻此事后也大吃了一惊。目光炯炯地望着如晴。沉声道:“你确定沒看走眼。”
如晴沉重地点头。“沒。先前只是怀疑。一直沒有得到证实。在当年申妈妈临走的时候我就隐约猜出她的身份。但从來沒有料到。她会如此的---位高权重。”这也是她始料莫及的。
老太太疑了双眉。望着如晴娇美的脸蛋。忽然问道:“如今得到证实了。小丫头接下來准备怎么做呢。”
如晴苦着一张脸。“奶奶。我还能怎么做。当然是有多远就躲多远呗。奶奶。京城就这么大。人家又是一国之母。万一。万一哪天兴趣來了。要杀我灭口。这可怎么办。”
老太太皱眉。“怎会呢。你可是她的大恩人呢。她感激你都來不及了。如何还会杀你。”
如晴跺脚。“奶奶。我虽然有恩于她。可堂堂一国之母却做过奴才。并且还是最低等的奴才。在我面前低声下气过。在太太面前还一直自称奴才。还曾被刘妈妈打过耳光。曾被太太当众骂过。您说。您说。人家如今已贵为一国之母。高高在上。风光无比。若是让人知道堂堂国母居然曾是咱方家的奴才。外人会怎么想。她会怎么想。不想着法子杀咱家灭口已是祖上积德了。如何还敢大势声张。”
她又不是嫌命太长了。还有。她也不会笨到以为当初有恩于人家就跑去邀功请赏。当权者把面子与尊严看得极重。越是高高在上。越是无法容忍有人知道他曾经有过的不堪与屈侮。如果她就这样跑去。就算不邀功吧。只是大家见面聊聊。相互寒碜几句估计也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朱元璋当了皇帝后就特别痛恨“僧、光。秃。贼”等几个字。就连与“贼”同音的“则”字都深恶痛绝。原因就是朱元璋小时候很穷。很惨。曾当个僧人。所以登基做了皇帝。特别忌讳这些字。
老太太盯了如晴半晌。叹道:“你能这么想。我也放心了。至少我的晴丫头是这么的懂事聪明。还倾晓利害。不过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自己吓自己。咱家能从齐州城迁至京城。一直顺风顺遂。一來你爹爹确是水到渠成。二來。说不定也与这位有关。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还是小心好些。你有这层顾虑也不是沒道理。与天家打交道。确实得当小心谨慎些。”
如晴点头。“我只是个庶出的。日后嫁了人。估计也沒那个条件与那位见着。不过。不怕万一。就怕万一。这万一真的遇上了。我。唉。这可就真的惨了。尤其最近又在全国海选秀女。我怕被选中进得宫去。岂不惨上加惨。”
老太太轻哼一声。把如晴搂在怀里。轻轻拍道:“放心。我大庆朝的皇后从來都是來自民间。官家千金真正能入选的。也不过是个妃位。再來。我大庆朝一直便有帝崩而后妃徇葬的残酷规定。就算进了宫能风光个几年。若自己的孩子沒有当上皇帝。也逃不过被生徇的命。”见怀里的身子轻轻缩了下身子。又轻轻拍了拍。安慰道:“不过你放心。你是庶出的。又已定了亲事。人家还瞧不上呢。不过。还是早些做准备才好。这样吧。你先出去避上一阵子。等你及了笄。就立即与向家成亲。以免夜长梦多---不过。这要去哪避风头呢。海宁老家才去过了。你大姐大姐夫还未搬出平阳侯府。你过去也是不方便的。干脆---到山西去。投奔你二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