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斋的暖阁里,玉穗儿让素绮上了茶,便叫她们退了下去,胤禵从背后揽着她的肩,以为她不过是吃醋才借題发挥,笑道:“什么事儿,你倒是说给我听听,看看你是不是有足够的理由跟我生气,”“干嘛呀,”玉穗儿轻嗔了一句,胳膊肘支开他,坐到炕桌旁,正色道:“你这些年在外面带兵打仗,府里的事情你还管不管,”胤禵愣了一愣,不解的望着她,“我府里出了什么事,”
玉穗儿瞥了他一眼,道:“我一向不会搬弄是非,按说这都是你自家的事儿,我连问都不该问,但你临行前让我多照应你府中上下,我也就多管了你家的闲事,如今旁话我也不多说,十四嫂子是不是你嫡福晋,怎么她在府中地位还不及侧福晋,”胤禵皱眉,“她跟你抱怨了,”
玉穗儿哼了一声,把茶碗放到炕桌上,“还用她跟我抱怨吗,我自己长着眼睛呢,十四嫂是个再老实不过的人,她敢说你一句不是吗,”胤禵默然不语,玉穗儿思忖片刻,又道:“汉人有句老话,妻妾不分家宅乱,就算你宠惯着侧福晋,可到底要给十四嫂面子,怎么说她才是当家的福晋,现在倒好,你那侧福晋厉害的很,十四嫂处处都得看她脸色,府中上下都得听她差遣,有人又在一旁撺掇着,只怕正位王府的日子也不远了,”
胤禵知道她说的是绾绾,心里有数,嘴上却说:“她就是爱使小性子,还沒那么大胆子想取代嫡福晋,何况那时要不是额娘说她……要不是额娘喜欢她,我也未必会纳她当侧福晋,”玉穗儿冷哼一声,“儿子都三岁了,倒想起來说这话,你家的事我再不管了,免得有人跟你哭哭啼啼,说我多管闲事,摆公主架子,看谁都是下人,”
胤禵知道她是为绾绾刚才的语气着恼,叹了口气,“玉儿,你又何必跟那些女人一般见识,”玉穗儿心想:我也是女人,和你说的那些女人一样,也有小心眼的时候,你别当我已经修炼成无喜无嗔的观世音了,
她不以为然的支颐片刻,想了想又觉得和他说这些有点无趣,道:“我今儿也是糊涂了,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來,跟你白话这些拉杂事儿干嘛,”胤禵狡黠一笑,“看见她气就不打一处來,”玉穗儿瞥了他一眼,见他嘴角微挑,似笑非笑的样子,啐道:“去,我可是跟你说正经的,你别想歪了,八嫂经常往你那府里去,你得多提着点心,多少是非就是从一张张嘴里传出去,大哥和二哥到现在还关在咸安宫呢,想起这几年你们兄弟间的事,难道还不叫人寒心,”
胤禵听她这话,心里暗自思忖,他出征前在京中时,八福晋便常去找十四福晋说话,沒想到等他走后,八福晋倒笼络上了绾绾,可见八福晋是瞧出來十四福晋只是枉有虚名,府里得宠的是侧福晋绾绾,而绾绾又是那等沒心计的人,给人一挑拨,难免说些出格的话,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想必已经有些不知好歹的话传到玉穗儿耳朵里,她这会儿才和自己恼着,幸好是玉儿,要是换了旁人,传到康熙耳朵里便不是家事那么简单了,想到这里,胤禵不禁心里冷笑一声:好个八哥呀,
玉穗儿见他半天不说话,推了他一下,笑道:“想什么呢,我告了你媳妇儿的状,你恼了吧,”胤禵笑着摇摇头,回望她,“我常年在外,以后府里还得你多帮我照应,宫里也是,皇阿玛年事已高,身边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出了什么事,好歹你得给我传个信儿,别叫我在外头闭目塞听,眼睛看不到也就罢了,耳朵也听不到可就完了,”玉穗儿眼珠转了转,慧黠道:“难得你这么信任我,可我首先是皇阿玛的女儿,其次才是你们的妹妹,”胤禵听她这话很有深意,只笑笑,却也不和她深说,
“你快回府看你儿子去吧,名字不是都想好了吗,”玉穗儿轻轻推了他胳膊一下,胤禵站起來整整袍子,玉穗儿见他朝服一侧肩上不平整,随手给他整了整,胤禵笑道:“我离京回西北大营之前,会再进宫來向皇阿玛和额娘辞行,到时候你可别躲着不见我,”玉穗儿抿嘴一笑,“德行,是不是还得送你到德胜门外,恭送大将军王,说到品级,我可不比你低,”“是是,你比我高,高多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和硕公主,公主,小人告退,”他故意向玉穗儿拱手作揖,玉穗儿见他转身离去,笑骂了一句:讨厌,快滚吧!
胤禵走了几步忽然站定,转过身又向玉穗儿走來,“给你一打岔,我把重要的事忘了,”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包,玉穗儿接过去打开一看,是一对白玉镯子,“我说了不要,你还真去棋盘街找了,”玉穗儿拿起一只放在手里看,“这可不是在棋盘街买的,是新疆的和田玉,我在青海时,打发人去新疆找的,”胤禵拿起另一只套在玉穗儿手腕上,
玉穗儿端详着手中的玉镯,“真是好玉啊,难怪叫羊脂白玉,这样成色的镯子就算是宫里也罕见,”她自幼便很少戴白玉,唯一的一支白玉簪子还是生母敏妃的遗物,但见胤禵一番心意,也不忍拂逆,随手把手腕上原來戴的那对镶金铃的镯子抹了下來,
胤禵取出怀表一看,向玉穗儿道:“呀,不知不觉已经这个时辰了,”玉穗儿抿嘴一笑,推着他道:“滚滚滚,这回可以咕噜回去了,”她亲自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