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明海如遭雷击。他面容呆滞。脚步虚浮从我眼前走过去。我默默跟在他身后。离开太奶奶这里。他低着头。漫无目的穿过前厅。一个人在幽深空寂的回廊上渐行渐远。我回头看看我们主卧室所处的相反方向。又看看前方孑然一身只顾往前走得司明海。不知道他要去哪。我也不敢叫住他。只能继续跟在他后面。
司明海沿着青石小径。不管眼前低矮的灌木丛阻住去路。他像是无知无觉直接从上面趟了过去。崭新的裤腿上刮落了枯黄萎落的叶子。我紧跟在他身后。扒拉开已经聚拢的枝叶跟着跳了过去。草地上潮湿松软的植被让我一踏上去。一个趔趄差点跌个狗吃屎。
稳住身子。抬眼。司明海已经离花园中的小湖泊越走越近。他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一着急。心想坏了。这家伙该不会想不开。妄寻短见吧。
“司明海你给我站住。你要去哪带上我一起。”我声嘶力竭朝他喊道。身体的一股力气全都用尽了。惊闻方静怡是司明海的亲生母亲。我也惊慌失措不知该如何面对。但看到司明海受了打击。我内心除了惶急和心疼。大脑更是一片空白。
司明海身形一顿。身体前倾。他双腿一软陆续跪倒在地。
我看着他颤抖的双肩。心里一软。眼泪夺眶而出。慢慢靠近他。听到司明海压抑着自己。从胸腔里低声挤出的痛苦悲鸣。让我心里难受极了。我跪到他身侧。捧起他满是泪痕的脸。揽住他宽阔的肩膀。让他靠在我怀里。
司明海在我怀里无声的流泪。他的眼泪打落在我的左手背上。我的右手抚摸着他的头。手指插进他浓密的黑发里。
“你可以哭出声。沒关系有我在。明海。不要压抑你自己。至少在我面前。你可以放轻松。相信我你可以依靠我。”低声对着他说着话。我抽噎着。眼泪止不住一串串从脸颊上滑落。
司明海的手臂紧紧箍住我细弱的腰肢。他拼命把自己的身体挤进我的怀里。随着一声长泣。司明海身体颤抖着依向我。他身体的重量全压在我的瘦弱的身子上。让我也随着他抖动。
“要不要喝点温牛奶。”我投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完脸和手。放下湿毛巾。看着在床沿边上闷声坐着的司明海问道。
司明海摇了摇头。仰身躺倒。他手背搭在眼睛上。和衣而卧。
我蹲下身给他脱掉沾了泥土的皮鞋。脱掉沾了点草屑的白袜子。替他解了领带。抽掉了皮带。把他兜里的钥匙。手机。钱包等等零碎的物件都掏了出來。看看在床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司明海。不禁想。一向干净极了。有轻微洁癖的司明海。每天临睡一定洗漱干净。衣服鞋袜摆放整齐的司明海。如今也会不洗脸不刷牙。不脱袜子不脱鞋。任一身西服在床上偎乱皱褶也不甚在意。
今天方姨跟太奶奶的对话。对司明海的冲击力究竟多大。他心里到底能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呢。
我情愿司明海大闹一场。总好过他不发一言。除了刚刚情绪失控跟我在后花园哭着发泄一场之后。司明海回到卧室里就沒有过多的面部表情了。他甚至懒得多看一眼。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我爬上床。坐到他身侧。呆呆的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摩挲着。
司明海缓缓说道:“别理我。求你。让我一个人清净会儿。”
他此时把我拒之千里的排斥让我感到受伤。我张口欲言。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我放开他的手。从他身边退开。下了床。
从衣柜里撤出一件薄的羽绒被给司明海盖在身上。“如果你心情好点儿了。就起來脱了衣服再睡。我今晚去书房睡。不打扰你。”
我抱着枕头被子。关了卧室的灯。走到书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司明海。他依然保持着我刚才给他盖被子时的动作。我叹了声气。打开书房的门。
躺在沙发上翻來覆去睡不着。不讳言的说。我反感这样的司明海。更委屈他留我一个人却不肯让我跟他一起去承受。每当他竖起盾牌。筑起篱笆把自己隔在一个狭小的自我空间里时。我发现自己根本沒有办法跟他沟通。
我只能远远观望着他。因为近身想要照顾他时。就会被毫不留情的驱逐。我知道司明海心情不好。我不该在他受伤时再去给他添乱。我也不想自己成为让他心烦意乱时又一个惹厌的麻烦。可是我再给了他应有的自由空间。让他保全着自己独有的自尊心和隐私的同时。他可不可以不要决绝毅然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我。因为太暗了。我看不到他的脸。也看不到曙光。在他被阴暗寂寥吞沒之时。我也会不由自主的陷落。跟着迷失我自己。
早晨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躺在卧室柔软的大床上。腾地坐起身。司明海早沒了踪影。
我穿着睡衣。登上拖鞋。胡乱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跑。在饭厅看到太奶奶。她招呼我过去吃早餐。
“太奶奶。你有沒有看见明海。”
“他啊。吃完饭去公司了。你找他干嘛。”
我拉开椅子坐下。坐到方姨对面。讪讪的笑着说:“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