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腾龙宫里一干人为流言的真假虚实争吵不休的同时,洛淮默默地退出了庄严的御书房,重重地吁了口气,
一直觉得重楼太过高深莫测,即便与他之间都有一道跨不过的鸿沟,却沒想到他的身后有可能隐藏着如此惊天动地的秘密,沒想到他的体内可能流淌的是与自己不一样的血液,
虽然是可能,也只是可能而已,
他如此安慰自己,却也隐约感觉到这流言下的真实,正所谓无风不起浪,空穴才会來风,
难道,这就是他一直苦苦隐瞒自己,宁愿遭到自己怨恨也不肯如实相告的真相,
洛淮紧握的拳头因难以克制的激动而颤抖,深邃的眼中闪过精光,
他不想再猜测,不想再假设,不想再茫然不知所措,今日无论如何,他定要听重楼亲口告诉自己一切,
他深吸了一口气,一时忘记自己腿脚不便,提了轻功就往紫宸宫的方向掠去,未几步,两腿就酸痛的厉害,行至宫门口,已是实在耐不住,一个踉跄,狠狠跌落下地,
重楼好静,服侍的宫人本就极少,加之紫宸宫地处极西,鲜少有人经过,洛淮这一摔,一时使不上力,爬不起來,又无人上前搀扶,于是尉辰一出宫门,就瞧见洛淮狼狈地坐在地上,发泄似地捶着自己的腿,
“快扶蓝王起身,”尉辰转过吩咐着,
身后的随从忙上去帮忙,却一一被洛淮吓退,
尉辰摇摇头,亲自上前,握住他的臂膀将他提站起來,洛淮本想呵斥“放肆”,抬了眼,却见自家兄长和煦地笑,轻挑着眉望着自己,
“许久不见,小弟的脾气倒是坏了不少,”
“许久不见,二哥的臭脾气倒是好了许多,”洛淮撇了撇嘴,忿忿抽回自己的手臂,双腿却还是疼的厉害,站不住,颤颤巍巍的,随时都可能再跌到,尉辰轻笑再扶好他,也不忙着与他磨嘴皮子,瞧了瞧四周,道:“还是坐下说吧,你这腿疾犯的,也还要些时候,”
洛淮想着有理,也不辩,随他走了往回走了几步,却见满眼绿树,可想冬日香雪海,
“这里是……”他猛回头,竟发现自己已身在紫宸宫,在一想,那尉辰适才岂不就是从紫宸宫出來,这一想,又猛瞪向那人,
尉辰掀袍入座,抬头又见自家弟弟俊脸黑了一半,不由笑道:“你四哥身体不好,睡下了,我们借他地方用一下他也不会介意的,”
洛淮直言道:“你是來找四哥的,”
有宫人上了茶果,尉辰顺道:“甭扰了紫王,我这坐坐就走,”
宫人福身称“是”,又轻轻退下,
尉辰轻托宽袖,沏下两杯茶,抬眼看那人依旧一脸凝肃,固执等着自己答案,轻叹了口气,道:“当初离宫时,不可讳言,心中多少是有些遗憾的,毕竟很多方面我也投入了不少心力,只是出了宫门,放了几个月的假,陪陪妻儿,到处走走,再让我进來,倒也不是心甘情愿,”
“我与你不同,我今日会來,并不是为了寻求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只是想看看,那个执拗的重楼还要把自己伤害到何种程度才肯罢手,那些早已成为过去的仇恨,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所以,展风夜上景王府递了信函,他也接了信函入宫,
超乎他能想象的,重楼的身体远比那日摊倒在自己面前时还要糟糕,
他问:“都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那人笑了笑说:“都这样了,你要我怎么停手,他还在乎什么,天下而已,我想让他死不瞑目想得都快疯了,停不了了,”
“那你要让我做些什么,够了,见识到权利之外还有的美好,我不想再卷入这场风波,”
“沒有人想卷入,当初我又何尝不曾避过,身不由己……我的事我自然会解决,只希望,最后的最后,你能助我守护天下,”
他不由皱了眉,“重楼,我虽已不会再与你为敌,我虽然同情你,怜惜你,甚至与你一样憎恨自私的父皇、可笑的命运,但是我毕竟是天家人,我不会坐视天家王朝落入外姓的人手里,”
重楼轻轻的笑,笑容苍白而透明,“血缘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血缘真有那么重要吗,如果重楼他不是天家人,沒有天家血,就不值得你爱护了吗,你到底尊的是他身体里的那脉血,还是重楼这个人,”对座人因他这番话而血色尽褪,尉辰知道有些事真的必须说出來,
“还记得惊谰姑姑吗,”
洛淮浑身一颤,“记得,”
“记得的,也只是旁人转述的吧,”尉辰摇了摇头,“惊谰姑姑薨时你都未出生,能知道多少,当时明事的也就我和大哥,皇姑姑烧的那把火烧去了翠微宫的一半,也烧得自己面目全非,残不忍睹,记得皇姑姑死前最后一句便是‘白龙帝,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为你的错误付出代价的’,父皇这一辈子,建功无数,虽不算是个好父亲,但绝对是个好皇帝,称得上错误的,逼得皇姑姑已死相谏的错误也就是迎娶昭后这一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