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嗯。”
“父亲说……”他盯住她的唇。“假若不舒心。不如早早地离去。他不在乎这些。整个端府也在乎这些。”
“不在乎。”她浅浅的一哂。“父亲是不在乎。可是母亲不在乎吗。大姐不在乎吗。大姐的夫家不在乎吗。”她猛然睁开眼。“还有你身边的人……”
他沉默。良久。才缓缓起身朝院外走去。
她依旧躺卧在贵妃椅子上。春风和煦地吹过庭院。将怡人的香气送到她的鼻尖。她默默地看着段天赐越來越远的身影。还有被风吹起的衣角。眼皮缓缓地垂下。她看着怀中酣睡的孩子。五味陈杂。
五月。府中喜事。
端缱逗弄着刚刚学步不久的孩子。听着锦涴和清影小声地议论。
“……听说是高蒙那边來的。所以沒有大张旗鼓的办置。”
“这样啊。听说长得可好了。皮肤像可以掐得出水的……”
“长得好也沒有身份好來的金贵。。听说那边送來的郡主……”
“天啊。那主母之位不就是……”
窃窃的私语被哭声从中折断。。原來是小公子摔倒在地。。清影发出一声惊呼。扔下手中的活计。朝小公子奔去。一只手从旁边猛然伸出。截住清影。腕上玉镯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端缱背对她。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平淡。沒有为人母应该的关切。“让他自己爬起來。”
“可是。小姐……”清影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小公子。怯怯地道。
“他总要学会跌倒自己站起來的。我们谁也不能扶他一辈子。”她伸出手。对着地上的稚童微笑。唤他的名字:“沈墨。”
稚童抬起头。蓄满眼泪的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眼前的女人。不一会便从地上爬起來。裂开嘴。笑着扑进端缱的怀里。抱住她的脖子撒娇。
心脏随着怀中稚童的笑声疼痛。端缱强忍住眼泪。抬起手轻轻地揽住。。前日。门口又來了佳人。她站在抄手画廊处。遥望偏门那边马车里的人提起罗裙扶住仆妇的手摇曳而出。碧鬟红袖。胃抽搐。连带胸口跟着一起疼。她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原來并非如此。迈开脚步。身后的清影端着汝州瓷碗紧紧跟在身后朝书房。
错身而过的瞬间。一股异国的熏香从鼻尖下钻过。停住脚步侧目。佳人额上仔细地绘了天朝时下最流行的梨花妆。但依旧掩盖不住异域的风情。
见到她。佳人盈盈而笑。松了仆妇的手向她跪行大礼。“明伊见过夫人。”
“不用对我行礼。进了这门大家都是一样的。”她偏侧身体淡淡的说。“唤声姐姐便可了。如此大礼还是等到见正房那天再用吧。”
“那明伊就叫您姐姐。”佳人起身。“姐姐。不知明伊住哪个庭院。”
她望向花圃:“现在正是鸢尾花开的季节。。就住鸢庭吧。”
夜凉如水。
端缱坐在镜台抚摸四周雕刻的是她不曾见过花纹的纯木制的锦盒。。这是锦涴外出带回來的盒子。。指腹从上面摩挲而过放到鼻尖轻嗅。也不知道这锦盒被浸染了什么样的香料。馥郁的香气竟在指尖萦绕久久的不散去。摁下盒身上的暗锁。一块江南而來的绸缎如水乡的少女恬静地呈现在眼底。湘绣紧密的针脚绣上娇艳牡丹。如少女脸上的笑。惊艳了她的眼。捻起牡丹丝绢。描金菊花豇豆红的胭脂盒隐藏在一片素色之中。
“不愧是凝香阁的胭脂。。据说可是千金难求啊。” 她笑。姿态犹如待嫁时的女儿家。若不是笑容过多的无奈苦涩。
“是故人送的。。据说他也是求了许久才得到的。”锦涴将烛台上的灯芯剪短拨亮。
“这位故人倒是有心。”揭开胭脂盒。食指沾取少许在掌心化开涂抹双颊。果然如传言一样。活色生香。又拿起胭脂仔细地闻。她笑道:“香味像极了德颐公主平素里用的。莫不是宫中的师傅跑到高墙外私开了作坊吧。”
“若真是那样。就要锦涴去找那师傅换个十七八盒回來。”清影笑着道。
“又不是开胭脂铺。要那么多做什么。”将胭脂重新盖上端缱接过乳娘手中的孩子笑道。
“有了那些。小姐就天天美艳动人。大人就天天过來了。”
笑容快速凝固。她低头逗弄正在牙牙学语的孩子。道:“心若在。就算是素面朝天。也会视如珍宝;心若不在。就算是再好的容颜。也敌不过佳人莞尔一笑。”
清影锦涴自然明白。不由地朝鸢庭望去。。亮如白昼的灯光照耀庭院高大的应春花黑影斑驳。异域的丝竹声从黑影中穿过犹如舞娘的水袖。清影走到窗前将窗合上:“夫人。明个十五了。是否去庙里祈福。”
一声轻到微不可闻的叹声。端缱抬起头。脸上是掩不住的倦意。“又到十五了。你和锦涴准备就是了。”
两人唱诺。
伸手将窗户推开。裂出一道隙缝。。对面的院子里和这边一样烛火昏暗暗地映着。“容翠夫人这几天怎么样。”
“大夫说。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