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说他。不说他。心里就不会去想;心不想。思念就不会接踵而來。
红香跪在地板上。任由额上的血流不止。也不抬手止血。并非是怕。打小就在这样的侯门长大的她。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勾心斗角之事。这样的时候。越是显弱。就对自己越有利。门口的紧跟红香的牙婆早已不在。只有乳娘抱着小公子哄着。红香自然知道她去了何处。弱弱地哼道。
突然门口传來清影凄厉地叫道:“大人。求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清影是端缱从娘家带來的。自幼便跟着。其中的亲密自然不是外人可以比得。此刻见她如此。李晨洛好看的眉头不由地皱起。声音依旧平淡温如水。道:“起來说吧。”
听到他的话。清影并未起身。仍旧跪着。泪滂沱而下。“我知道。大人恼我家小姐。可是大人。一日夫妻百日恩。虽说小姐不是名门丽媛。但是小姐知书达理。与人无争。何况小姐诞下小公子。。这几个月來。冷无人送碳。热无人问津。就连一日三餐都无法按时送來。更何况小姐的药……”
李晨洛的眉头又紧一分。扭过头向身边的老管家。道:“想不到沈府的人。各个也都生得一副势利眼。当初我是如何吩咐的。”
老管家低头弯腰。答道:“少爷。老奴只管前院和书房。这后院的事都红香管着……”
老管家对于红香的身份一直很在意。原本只是从小陪在少爷身边的小丫鬟。借着一夜恩宠便跻身管家。面上将后院之事管理的井井有条。暗里在侍妾每日的香薰里掺入麝香之类。虽然他知道这些是少爷示意的。但是秉着“不孝有三。无后最大”的观念。老管家打从心眼里瞧不起她。
听着李晨洛和老管家在院子里的一问一答。红香的心如绑上石头缓缓沉下。。她知道老管家对她一直鄙夷甚多。认为她是借着身体爬上管家之位。所以她总是慎言慎行。只是。当端缱的花轿进了这府宅的门。红香压在心底的嫉妒一日比一日浓稠。。端缱和那个女子是如此的像。那眉眼的风情。那举手投足间的相似。是带齿利刃钝挫而下。
春日里特有的明艳阳光被窗户上的冰凌花纹分割成了小块。碎金一般摇曳地撒在地上。把静躺在地上的越窑瓷碗温润的青衬托得好似浮动起來。只是碗沿上逐渐变成暗红的痕迹如一根粗粗的绳索将这片青色捆住。旁边的博山炉里袅袅的燃起纤细的青烟。在阳光里飘摇渐渐的淡去。化成薄薄的雾气把房间的人笼罩。
抬起头细细地窥视床榻上的人。明明仍是那个极为柔顺的女子。可是她眉眼间的戾气就如一把沾满鲜血的利刃。红香再次低垂下头。额上的血开始凝固。伤口上的疼痛也渐渐麻木。庭院外的脚步越來越近。她看见他的影子投在门上。印在青色的地面上。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小缝。阳光立刻带着庭院的花香钻进來。像一根细细的线。更似楚河汉界。将里面一分为二。
“大人。端大人來了。”推门声戛然而止。骨节分明的手离开打磨光滑的木门。他转身。声音依旧是如平常的平淡温和:“端缱。以后后院的事就交由你打理。”说完。只见针脚缜密的袖口在缝隙里晃动。无声的落下。消失在细细的光线中。
红香望着缝隙里渐行渐远最后化成一条细细金色吃吃的笑。鲜红的长指甲捂住撑在地上。与地上的血迹相应。看上去触目惊心。
端缱起身。宝丽花红的外衫拖拽在泛着青灰色的地面上。刺绣上的花随着她的走动摇曳。借着门口缝隙里的光忽明忽灭。仿佛是夜晚里独自绽放的美丽。站在她的面前。她抱过乳娘怀中的孩子。居高临下的俯瞰她那因为狂笑而抖动不止的身体。“别笑了。他已经走了。”
“夫人不觉得好笑吗。”红香抬起头问。
她垂下眼帘。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有何好笑的。”
“也对。夫人现在不但有了小公子。还有端家在背后撑着。不像红香。是个连姓都沒有的下等人。”红香说着。眼睛里噙着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挥挥手。示意婆子和乳娘出去。她揉着跪麻的膝盖起身。规规矩矩地向端缱主仆之礼。“夫人。红香六岁跟随公子。别人都道红香好福气。”
“那有如何。”端缱淡淡的道。“退了吧。我想休息了。”
红香嘴角苦涩一笑。再拜。道:“红香告退。”
端缱自然不知。红香六岁指派给他。他却将她暗中训练成刺客。十六岁那年。别人都道红香爬上了少爷的床。借着身子拿到管家的位子;谁会料到这只是他安排好的一步棋。床第之事只是一个意外。灌下红花。他站在她的床前。表情冷寂。目光如两把刀子挑断她的经脉。他说。刺客不需要后代。尤其是有心计的刺客。
此时的端家已经不是三年前的那个端家。
端父也不是那个小小的从九品校书郎。长姊也在寻得了好夫家。做了二品大员家的媳妇。虽说是续弦。也比得以前好了百倍。而端天赐殿前夺魁。一跃进了金吾卫。
一时间人人都道端家三郎好人品好相貌。媒人的脚步更是要把端家的门槛踏烂。只可惜落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