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娘顺着皇上那怪异的眼神望去。温润的玉色。一个文字深深纹刻。原來竟是一只小心翼翼的放在袖中的玉佩掉落在地上。定是方才羞怒摔琴的时候掉了出來。丽娘万分心疼的奔过去。捡起玉佩细细擦拭。完全忘了礼节。
老皇帝站在原地看着。并无恼怒。丽娘在一旁浑然不觉。再抬头时。皇帝已经走到跟前。还是那不怒而威的神色。他那宽大的袖中。抽出一道黄色的卷轴。轻柔的放在丽娘的手中。然后缓步走出宣扬殿。
过了很久。丽娘才高喊出來。“皇上。万万不可。他是你亲生的儿子啊。是太子。是你的儿子啊。你怎能如此对我。你怎能.......”泪水决堤般涌出。只能紧紧抓住手中那块玉佩。脑中只剩下惊雷般的两个字。“封妃。”
并沒有等到正式封妃。丽娘已经做了激烈的反抗。用自己的死。
那日晨光大亮。皇帝在炼丹炉前看着袅袅的香烟。旁边一个道士尽心的摇着扇子。另一个道士正在抽着火箱。
这时。殿外突然一个声音传來。“陛下。老奴有急事禀报。”
“进來吧。”
殿门突然被推开。北风呜咽着穿门而入。让人不由得打了冷颤。老奴急急走进來。惊慌的道:“陛下。音丽阁走水了。”
等感到音丽阁的时候。火焰已经是烈烈。宫人和侍卫提着水桶匆忙來去。水一桶一桶的浇过去。已然太迟。借着风火更大。灰黑的浓烟直直冲到天空。沉沉下來。如压低的乌云。
皇帝望着这重重火海。搁下一句话。“不用救火。让它烧个干净。”
老皇帝最早的记忆也是源自于一片火海。那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他还不是太子。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皇子中的一个。还是宫女生的儿子。不得宠是肯定的。
因为不得宠。所以被派去随着一个老将军出征。估计是被那个得宠的嫔妃吹得耳边风。反正皇子多的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最好能死在外边。这样抢着当皇帝的人也少了一个。
他住的帐篷着了火。火光冲天中。他听见外面有一个人在说。不用管了。让火烧吧。里面沒有人。
后來。他昏倒了。救他人正是夏言。只是。夏言并沒有因为救下了皇子而受到任何奖赏。
里面的人是他的女儿。他却不想救。
记得有一日。他的王府中來了客人。是夏言带着他的女儿丽娘登门造访。说來也怪。朝中有权有势的皇子有很多。得到皇帝亲睐的也有几个。而现在的皇上是极少的几个不得宠的。偏偏这个夏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跟他走的很亲近。
那个时候的丽娘便是个秀美的女孩子。然而最动人的是她的歌声。她站在荷花满地的池塘边。歌声婉转清亮如同黄鹂一般。果真是声如其名。所有人都惊叹不已。溢美之声不绝。
唯独年幼的桑梓低下头走开。谁也不知道她有多羡慕那个与他同龄的小女孩。能有那样美妙的声音。李斯文紧跟着她走出來。笑闹着揉乱她的头发。“傻妹妹。不用羡慕任何人。沒有人比你好。”
因为他这句沒有人比你好。阴霾和哀愁一下子就散去了。沒有美妙的声音不要紧。她有李斯文的疼爱。总是快乐无比的。
那时。还天真的以为日子会这样一直快乐的到老。然而世事总是难以预料。那天还來了一个老和尚。看见李斯文与桑梓两个人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悲悯的面上有一丝惊喜亦有一丝悲哀。
老和尚只留下了两句话。又扬长而去。然而李斯文和桑梓的命运。却从此改变。
说是两句。其实仅仅八个字。真命天龙。红颜薄命。两个孩子不知道老和尚的预言。而这两句话却听在了他的父亲和夏言的耳中。他们都知道二龙不能同在。必死其中一个。
桑梓死后。当年在池塘边清歌飞扬的黄鹂鸟。成了太子的准嫁娘。而今。又化身为火中凤凰。涅槃成灰。
老皇帝倚在窗边的软榻。冬日和暖的阳光洒在身上。眼中是窗外漫漫的胭脂粉色。幽香萦绕在鼻尖。氤氲着不散。如此美好的冬日下午。他却跌进一个凌乱的梦里。
看不清面孔的少男少女。青色的墨。零落肩头的梅。夹着梅香的雪夜。一袭单薄的月白袍子。茕茕孑立。孤寂得像是要融进漫天风雪里。
他努力想看清那个人的面孔。睁大眼睛。一步步走过去。却都是徒劳。他始终隔得那样远。宛如一场宿命。
就在此刻惊醒。老皇帝觉得浑身发冷。就似梦中的冰冷的冰雪还沾在身上。老太监静立一旁。见他醒來。这才略显忐忑的轻声道:“陛下。羽皇來信了。太子正在他的封地。大概知道了羽皇的事情。还有。那个唐菜花也与他在一起。不知......”
“一个女人成不了大事。”老皇帝道。
“老奴觉得不得防。那个女子浑身上下散发着一个机灵劲。还破了几件棘手的案件。依老奴看还不如先将他......”
老太监说完再看老皇帝。老皇帝已经又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府中客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