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珍还在笑,笑声尖锐刺耳,
“呵,正浩,你看她,竟然一点都不生气耶,”
江正浩的笑容突然敛住,回过头來冷冰冰地看着身边这个女人,
“正浩,我终于明白了你为什么要留下这个女人了,是想要羞辱她來得到人生的乐趣吧,”她得意洋洋地问道,这是有钱人常做的游戏,当他们的钱多得沒处花的时候,就想要用钱來压死人,
“知不知道聪明的女人很讨厌,”他阴沉着脸说道,
看到小雅黯然的目光,沉默的身影,其实他一点都不快乐,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噬着心底深处,有豁口在慢慢地扩大,
他感到心里更加压抑,很疼痛却又对越來越残缺的部位模糊不清,
“哦,”张美珍尴尬地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哪里,”
“你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回去挑一件最漂亮的晚礼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要让我感到丢脸,”江正浩撇下张美珍,一个人开着兰博基尼跑车向外冲去,
“干嘛,明明说好了不去公司的,”张美珍不满地嘟囔,不过,他刚才说要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她噘着的嘴又收起來,对着镜子重新弄上名媛淑女最近盛行的烟熏妆,
“镜子镜子,这里谁最漂亮,”她眯着眼睛看着镜中那张妩媚妖娆的脸自言自语:“当然是你了,难不成是那个难看的小保姆”
切,看她那个呆样,
头发乱蓬蓬的,整天素面朝天,单色调的针织衫外面随随便便地套一件外套,而且全身上下穷酸到连一件饰品都沒有,真是太沒品位了,
奇怪,这个女人又偷偷躲到哪里去了,
她换下的衣服还沒有洗呢,真是的,
她气冲冲地在院子里到处转,发誓非要找出这个懒女佣不可,
林荫小道上,李默雅坐在树下的石桌上,手不停地在写写画画着,
真是的,全天下都沒有哪一个保姆像她这样了,不做家务,居然搞这些鬼东西,
看來,正浩太不会管理下人了,
她瞪圆了眼睛正准备去好好地训斥小雅一顿,突然听到车子的声音,
是正浩回來了吗,
张美珍向院门口张望,江正浩已经从车上下來,向林荫道上走去,
他的身影在一片金黄的林荫道上看上去挺拔帅气,
小雅沒有抬头,双眼落在桌上的宣纸上,
她沒有用画夹,只是随便地用笔涂涂画画來打发时间,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让时间过得快一点,
阳光柔柔弱弱的,无法驱散越來越深的寒气,
秋风冷冷地吹,她单薄的身影在一片落叶纷飞中静默,连头顶沾染了几片落叶都不知道,就像一幅孤单的剪影,
他知道她喜欢坐在这里,以前常常看到她一个人失神地坐在这里,可是,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会迅速地把目光转向他,向他温柔地笑,
他慢慢地走近,皮鞋和地上铺满的粗大的鹅卵石发出响亮的撞击声,
她不曾抬头,一直到他站在她的面前,她手中的笔尖还在不停地划动着,
刷刷刷,刷刷刷,
仿佛全世界都已不在她的眼里,仿佛全世界都已经被她忘记,
只有箫箫落叶,不尽苍凉,
他的手突然按在了她握笔的手上,用力,笔尖断裂,在那幅画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印迹,破坏了整幅画的和谐,
“你忘了,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过不准再來这里的,”他的声音带着不容争辩的威严,
她抽回冰冷僵硬的手,站起來,恭顺地低垂着眼睑,轻声地回答:“好,”
“我准你休息是因为你生病了,不是让你在这里发呆的,”他看着她缩回去的手,她在这里到底呆了多久,才会让手变得这么冰冷,
“是,我回去了,”她收起画纸和笔,转身,却沒有挪动一步,她冰冷的手被他握住,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他的怀里靠近,
“这画的什么,”他拿过她手中的画纸,展开,是一幅墨黑的素描,很多快要变得光秃的树,满目都是落叶呈现出各种姿态,在空中飞扬,
“落叶,”她嘶哑着声音回答,
“这幅画有什么意义吗,”有些画表现了对某种美好生活的向往,有些画体现的是一种精神,一种层次,一种境界,一种升华,
而这满目的枯树,满目的落叶,又想要说明什么呢,
“沒有意义,”她忍不住咳嗽,压低了声音,
“你干嘛把它们全部都涂成黑色,”他皱了皱眉头,“就算是枯萎的落叶,也还是有颜色的吧,”
“总会变成黑色的,当它们埋入泥土,当它们化为灰烬,”只有活得绚烂才会有意义,
“你画的东西越來越难看了,”他冰冷的眼神带着点不安,不知道这个女人的脑袋里成天都在想着什么,变得越來越奇怪,越來越让他看不穿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