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十一年，九月，长安。
秦归南站在城墙上，看着朝阳。
赵流年是在太阳还有没有出来的时候走的。很潇洒，似乎不再是那个读书人，而成了一个江湖浪子。
昨天听奶奶和母亲在谈，要不要把小五也送到江湖门派中，奶奶没有同意，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赵流年说，他要去蜀中闯出一番名声来，他父亲不想让他现在就准备趟这趟浑水，有时候，离的远些，才会把事情看得更清楚一些。
“小南，我去练剑了，顺便读会书，再见面的时候，我就比你厉害啦。”
“我信你。”秦归南没有再反驳他，毕竟要分别了。
秦归南知道，赵流年能回来，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听说蜀州的风景很美，还有着千里竹海，却不知和长安的万家灯火，哪个更美。
魏鑫站在秦归南的身后，开口说道：“父亲来信了，要我进羽林。”
“魏叔说的？那你要活着回来，我们还要干一票大的呢。”
“好。”魏鑫点了点头，就走下了城楼。
羽林卫，号称十不存一的加入方式和十不存一的战场存活，都是因为羽林卫那骚包的制式装备，成了北厥，狄戎还有南方的蛮族的抢手货，杀一个羽林卫，就够自己活一年，这不是开玩笑的说法。
秦归南站在城楼上，看着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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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华灯初上，净街鼓的声音已经响过一轮了。
齐淮北也走了，带着好几车的书，看见秦归南站在城楼上，朝他拱了拱手，然后就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在地平线上。
金陵那八家的人，也回去了，那宋家家主和燕靖王依依惜别的样子，真是令人有些反胃。
李恒旭在送走那些人之后，朝另一边离开了，转头时，看见站在城墙上的秦归南，微微躬了躬身。秦归南点了点头，李恒旭要去锦州，听说是要帮燕靖王治理燕京那一块地方，其实秦归南清楚，他只是不想看见姐姐离开而已，所以要自己先走，小二终究还是他自己姐姐的小二。
忽然，秦归南想到，好像李烨和李恒旭两个人，自己五个人从来没有变成过七个人，叫李烨的时候，小二总是在忙，叫李恒旭的时候，小叶子还在读书。原来自己这些孩子的行动，都在大人的眼中。
自以为隐晦的行动，还是落在大人的眼里，像是笨拙的玩偶，从未逃离主人的掌中。
秦归南一时有些怔怔出神，一个小男孩坐在他后面的台阶上，他都没有发现。
大概是小男孩觉得自己被忽视了，轻咳一声，将秦归南的思绪拉了回来。
意识到后面有人，秦归南转过身来。
看见原来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松了口气，问道：“你是谁？”
“燕北行。你呢？”
“秦归南。”
“你是秦王府的人？”
“是啊，怎么了？”
“师傅去了秦王府，好像要带走一个人。”
还是要带走小五吗，看来母亲还是劝过了奶奶。
这时，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领着一个孩子走了过来，孩子还小，只有五岁，手上用绳牵着一只蚱蜢
记得自己五岁的时候，自己就已经会进出皇宫了，现在小五五岁了，就要出远门了。
老人走过来，摸了摸坐在阶梯上的小男孩，说道：“北行，该走了。”
“好的，师傅。”男孩乖巧的对师傅说，然后又朝向秦归南，学着大人的样子，做了一揖。
老人领着的那个小孩，停下玩手中蚱蜢的动作，看着师兄作揖的对象，有点吃惊。
小男孩一下子挣脱老人的手，跑过去，抱住秦归南。
一下子泪水滂沱，小男孩哽咽着说道：“今天这个爷爷来带我走，家里人都在，可是找不到哥哥，我以为哥哥不喜欢小耀，我以为是我抢了哥哥远走的机会，我以为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秦归南有些无奈，拍拍小男孩的背，说：“怎么会不要小耀呢，不要哭，来，看着哥哥，答应哥哥几件事好吗？”
小男孩后退一步，看着秦归南。
“既然奶奶也同意小耀出门，那哥哥就更加支持啦。但是小耀要答应哥哥三件事。”
“好，哥哥你说。”
“秦归耀。”
“在。”
“家中长兄令。第一，不可欺师灭祖，此去山门，好好修行，好好听话。第二，不可忘记回家，十二岁就回来一次吧，奶奶和三姨还有大家都会想你的。第二，不可私上战场。”
“是，秦归耀听令。”小男孩单膝跪地，抱拳。
然后起来，走到那老人身边，回头，依依不舍地说道：“哥，我会想你的。”
“嗯。”秦归南点了点头。
老人笑着看着他们兄弟，然后走上前去，将一本书递给秦归南，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