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力弹之后,城里的人口很快又暴涨到了七八千人,甚至还养活了两家小酒馆。
他们知道,那些外国士兵在这个时段最为松懈疲倦,因为他们的蓝色盔罩只是盖在妥协与分肥上的遮羞布。那些外国人只是一些雇佣兵和武装保安,他们不会愿意冒着风险,细细巡查安全围栏的每个角落,少数虚应故事的巡逻队其实也最急着赶回哨站,为此往往可以接受一些讨价还价。
这给了在沾染区讨生活的老鼠们一丝可乘之机,到了2011年,破窗效应愈演愈烈,这种可乘之机演化成了一种定势,成了日常工作流程的一部分。
李均所知道的那条北向路径穿插在“日常流程”之间,时不时穿过几支拾荒者团伙通勤的间隙,利用足了短不过五分钟,长则半小时的时间窗口。淘金者们或多或少知道几条类似的路径,他们来塔科夫市是为了发财,而不是为了在城市“刷新”的头几分钟就把命送掉的。
李均摇摇头,抓住中士的手腕:“听我说,今天是7月6日,4时45分左右,我们东面会经过一支武装团体,重火力……”
中士的黑脸变了色,挣脱了李均的手,抬起枪指着李均:“我建议你最好别动。”
好吧,李均早就预见到了自己多嘴带来的后果。他解开枪带,慢慢把枪放在地上。中士后退了两步,伸手到身后,把无线电切换到了一个李均不知道的应急频道上。
“出了点事。所有人隐蔽,让法师过来。”中士下达了一个李均听不懂的命令。
“法师”其实是个挺常见的昵称,有些兵喜欢选择这么个呼号,强迫班里的其他队友这么喊他,是因为他觉得这很酷,自以为舞步迷人,或者,仅仅是因为他来自奥兰多。另一些被叫做“法师”的家伙,则因为他们总能在最极端的环境下弄到点好东西,就像魔术师的帽子里藏着兔子一样。
中士喊来的这位“法师”很明显不是这两类人。他身材瘦小,比李均要矮上两头,所以当他跑过来的时候,李均很确定自己看到他的头盔顶上印着一颗五芒星。
就在头盔顶上!低可见度灰色,和城市迷彩混在一起。李均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难道穿过白雾让他变成了苏联红军?他知道俄国人早就不佩戴帽徽了,这算是一种折中的方式?
法师屁颠颠地跑过来,看到眼前剑拔弩张的场景有些发怵。他站在阴影外:“这……这怎么回事?”
中士继续瞄着李均的脸:“下了他的枪。”他摆摆枪口,又命令李均:“你侧过身,后退,离枪远点。”轻量化的高切盔侧面没有任何防护,中士枪膛里的减装药亚音速弹照样可以穿过降噪耳机,把人脑子打出来。
法师拖着枪带把武器丢在中士身后:“这又是在闹什么?”
中士巍然不动:“橙色事态,他不是李均。你下了他的手枪,把护符组件掏出来看看。”
法师走上前去,把贴在插板携行具正面魔术贴上的手枪枪套拽下来:“抱歉。”他正要把手枪揣进口袋,身后的中士又吼了起来:“丢过来!”
那可是一支很不错的57毫米手枪,李均有点心疼:“你轻点。”
法师一时还没转过这个弯来,他很听话地把手枪平抛出去,却不敢转开视线。
“我不会反抗的。”李均高举双手保证说。
法师不敢相信他:“你们都是这么说的。”说着扯开了他领口的搭扣,把拉链往下拽了拽,毛手毛脚地伸手绕着李均的脖子摸了一圈,终于找到了那串护符。
李均仰着头,法师的夜视仪就在他的鼻子下面晃来晃去,让他有些不自在:“你不能把这东西摘下来么?”
但是法师脸上朋友似的亲近和熟络已经消退了下去,他后退了两步,抬起了自己的武器:“他的骨片全碎了,中士,粉碎。”
中士依旧举着枪:“你是什么人?”他本可以当机立断一枪崩了李均,然后再来找答案。但是李均表现得很配合,也许应该从他身上多榨出一些情报。基金会不是那种以破坏来换取利益的组织,对这种没有威胁的异常,确实不必表现得那么过激。
李均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人,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解释:“我就是李均,听我说,我来自未来,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尽量放慢动作转了转头,用余光看了眼道路南边,”……拜托,咱们别在路中间闹,这里很快就不安全了。”他有些好奇地望了眼正在后退的法师,他手里握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一根树枝,只不过接在了木制的枪托上,枝条的尖尖指着李均。
中士才不信这套:“你原路回去,到隧道那头等着。有的是时间给你解释。”
李均对他的信任也很有限,他不知道这些人留了多少人手断后,也不知道约定的断后是怎么一套规矩。联合安保的方案中,看守后路的人员直到6号下午4点以后才会解除最高的警戒级别,从看到从雾中走出的人影就开枪,变成看清来人的模样再开火。
李均后退了一步:“我不会从这里回去的。”
他看中士正要挎起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