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巴巴的。
超级秃头人从后面赶上来,一指头把锁芯从铁门上捅掉,拉开门请肖立荣先进去。
这可真是漫长的一天。
他们俩沿着消防楼梯下到五楼,推开楼梯井的门。
门外铺着松软的暗红色地毯,颜色均匀,避免了暗红色地毯容易产生的油腻感,墙上铺着护墙板,色调暗得恰到好处,与菱形花纹的绿色墙纸搭配在一起,在刻意调暗的灯光下产生了一种陈旧的格调感,和塔拉坎城的风格有些微妙的落差。
肖立荣触电似的关上门,躲回门后。她还以为是什么魔法,惊疑不定地问:“这是什么?!”
“旅馆。塔拉坎市场酒店。”超级秃头人很自然地推开门,示意肖立荣跟上他。超级秃头人沿着走廊检查着客房的房门,肖小姐一开始还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超级秃头人在看什么。
超级秃头人跳过了门口摆着餐盘和酒瓶的套间,听了听另外两间房里的响动,肖小姐想,他大概在听房客的呼吸声。
“就这间了。”超级秃头人终于选好了合适的房间。肖立荣掏出钱包,里面的几张印尼盾已经给泡软了,美元也皱巴巴的。
她有些心疼地把钱包里的水倒在地毯上,抽出一沓钞票准备递给超级秃头人——她也不知道该给多少,以前她从不在这里过夜,随便拉开一扇门就回去了。
然而超级秃头人并没有接过钞票,又一指头捅开了门。
“你不下去订房吗?”肖小姐捏着钱包,一脸惊讶。
超级秃头人大大咧咧地推开门:“没事,他们不会在意的。”
肖小姐回头看了一眼走廊,好在没人。她一咬牙,跟着超级秃头人走进房间:“你不要瞎替别人客气!”
超级秃头人根本不吃教训,说实话,肖小姐应该是几百年来唯一一个有勇气拿自己的道德观教超级秃头人做人的人了。超级秃头人那些谢了顶的老朋友们脸皮都厚得可以,如果是老李在这,他大概还会自告奋勇地去隔壁房间清空小冰箱,顺便再搬一份毛巾和洗漱用品过来。
超级秃头人冲进里屋,把所有门都拉开来检查了一遍。肖立荣正要去找他,问问这是这么回事,却看到超级秃头人拿了满满一把的银餐具,正从套间的里屋出来。那些餐具看起来做工很精致,肖小姐发现自己都开始为它们担心了。
“我一会儿去一趟机场,把行李拿回来。”超级秃头人说。他从那些刀叉里抽出两支,揉成一团,又把这一团搓成一根。肖小姐看到这里就看不下去了,转过头去,只听到背后传来一阵又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
超级秃头人把他手工搓出来的三条长钉丢在烟灰缸里,拍拍手走到大门口,捡起那条被捅出来的锁芯,又塞了回去:“我离开一会儿,你一个人就在屋里别到处跑,好吧?”
肖小姐觉得自己肯定不会“乱跑”,问题是他们今天就应该启程去马尼拉的,没有必要留在这间过于舒适的套间里:“我们今天就应该走了……等下,你不问我胡里奥告诉了我什么?”
“我去拿行李。”超级秃头人回去拿了钉子,在手掌上拍出个平头,又对着门比划了一下。那几根……“东西”看上去完全足够扎死任何吸血鬼,不管它有多老有多温柔。
“你听我说,我们今天就要走……”肖小姐上前一步,却看到超级秃头人举起了拳头。
他一拳把钉子砸进了门里,力道精准,角度适当,正好穿透木门,斜着把门钉在了门框上。
“不管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先放一放。”超级秃头人说:“你好像是病了。”说着他又砸了一根钉子进去,就像气动工具一样精确稳定:“先在这歇两天。”
从战术上来考虑,塔拉坎城是他们最不应该逗留的地方,现在它像暴风眼一样平静,但是这场风暴很快就要刮到加里曼丹岛的内陆去了。肖立荣都能猜到,用不了多久,那些骑士、斯通弗林特集团的“保安”、基金会的补给都会集中到这里,把这座小城搅得七零八落。
“这是最坏的地方……”肖小姐说。但是超级秃头人没理解她的全局思维,只从字面上理解了这句话。他把最后一枚长钉砸进门里,拉着肖小姐进了卧室,把她丢到大床上。
肖小姐听着自己的挎包里哐当哐当的水声,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倒在了床上,而超级秃头人站在床头,被高速气流吹开的花衬衫敞着……这令她一时顾不得心疼自己的包包。
超级秃头人不知道肖立荣在想什么,他开始讲道理:“这哪里坏了?”他按了按床面,继续发问:“你感受一下这床品,不是最好但是肯定高于平均水平……小肖我跟你讲,由奢入俭难啊,你过日子过叼了嘴,就不容易体会到生命的美好,这个世界是美丽的,只要你保持一颗感恩的心……对不对?”
超级秃头人双前手一翻,示意这番谈话中务虚的段落结束了:“你知道我在洗手间里看到了什么?”他停顿了一下,本应该抖个关于工匠精神的朋友圈包袱,然而他的听众并没有什么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