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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10日
北加里曼丹,塔拉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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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秃头人和肖立荣在那个系缆桩后面蹲了足足有两个小时,最后超级秃头人实在看不下去了,选择出去转转。肖小姐装作自己是在桩子后面窥探,其实她只是像一头被车前灯照住的鹿一样被吓麻了爪。
超级秃头人把她留在那,自己越过后面脏水湾里的船屋,跳到后面的小丘上看了看那两个荷兰鬼魂闹鬼的地方,可惜这会儿他什么都没看到,神奇的边狱时刻已经过去了。他一个人在土丘顶上找了一圈,连那两个树墩子都没有找见,略微有些失望。
超级秃头人在小丘顶上坐了一会儿,这里视野很好,可以一边观察码头上的装载作业,一边还可以看着点肖立荣,免得她睡着睡着滑到水里去了。
但是超级秃头人的好心并没有起到什么好的效果,他自己百病不侵,差点忘了普通人类打喷嚏并不是一种社交礼仪。于是当城里的清真寺在日出前开始用高音喇叭毁灭全城的睡眠时,伏在系缆桩上睡得不太舒服的肖立荣也打了个哆嗦,惊醒过来。
她张大了嘴,闭着眼睛,试图努力屏住一个喷嚏。超级秃头人看着肖立荣一手捏着额头,一手捂着嘴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这时候码头上已经没有人了,而全城绝大部分的居民正屁股朝天,没人听得到她闹出的动静。
超级秃头人轻轻一跃,落在肖立荣身边,落地的响声又一次吓到了肖小姐。在发出巨响的同时,她还很滑稽地打了个寒战,终于把那个喷嚏打了出来。
超级秃头人:“喷了!”
肖小姐转过身,恼羞成怒地把手上的东西抹在超级秃头人的花衬衫上。
“走吧,去吃个早饭。”超级秃头人拉着肖小姐的胳膊肘,把她扶起来。
肖小姐关心的可不是早饭:“船呢?”
“四点多五点走的吧……”超级秃头人凭感觉说。
“四点还是五点?”
超级秃头人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四点多……吧……大概……”
肖小姐有些垂头丧气。她本想确认一下那船是不是直奔岛上去的,看看它是朝什么方向开的。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任何信息都可能是关键的。
“往南还是往北?”往北有可能是去马丽瑙,她觉得应该不太可能。
超级秃头人回头看了眼米尔科小丘,比划了一下:“比较靠南。”
那就是丹戎塞洛了,逆流而上可以到普阿,不……肖立荣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不……在雨季,上游水深是够的,但是河底也会有从上游冲下来的大石头。那些马力强劲的军用轻型卡车是为长途旅行准备的,所以……安巴拉?
肖立荣正盘算着从海岸到内陆山区的地形,胳膊忽然被人一拽,天地颠倒。
“放我下来!”肖小姐踢打了两下,发现这和锤墙壁是一样一样的。
“我本来想背你来着。”超级秃头人解释说:“但是后来我一想:你已经长大了,反正和小时候不一样了,我再像你小时候那样背你,你大概会觉得不好意思。”
别,没有,背着挺好的,真的。肖小姐在脑子里分辩了两句。背着真的挺好的,背着没问题。
超级秃头人像扛死猪一样把她扛在肩膀上,这根本不是什么“不好意思”的问题。
“放我下来好不好。”肖小姐用商量的语气问他,话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仅有的一口气全被挤了出去。地面离她越来越远,她躲了一晚(还流了哈喇子在上面)的系缆桩越来越小,就像有人轻轻一转鼠标滚轮,把放大到极限的航拍照片缩小回去一样。
在弹道高点,超级秃头人道了声歉,解释说:“晨礼结束的时间要到了,到时候街上全是人……”人多了他就不方便这么跳了。
肖小姐好不容易喘上一口气,就发现地面上的景物开始变大了,她试着在着地前昏过去,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恐惧逼着她睁大了双眼,被飞行中狂暴的风吹得又干又涩,她开始猜测超级秃头人要落到哪一片区域,落到哪几条街,哪条街,哪家店的门口……她在离地面十来米的高度停住了,回过神来,才发现一根金属栏杆就横在她眼前不到十公分的地方。
超级秃头人把肖小姐放下来:“是不是很快?”语气里居然有些得意,不知道在得意个什么。
肖立荣看起来比昨晚老了两岁:“其实没那么赶,我们……”她长出一口气:“我可以走过来啊。”
超级秃头人很快换了个话题:“我落得是不是很准?”
他们这会儿正站在一栋大楼的楼顶上,从这里还可以望见小码头上的渔船随着海浪起伏。塔拉坎早晨的小雨正好在这时候落下来,给城里四处可见的绿色添了一丝润泽。
肖小姐摇摇头,跨过几根管道,从楼顶的空调外机之间穿过去,想找个躲雨的地方。天台楼梯间的门上了锁,肖小姐只能站在楼梯间门口,靠头顶窄窄的屋檐挡雨,看起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