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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3月6日
冰岛,科帕沃于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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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尔雅从来不在安全屋里用手机,所以这天晚上她父亲给她打电话的时候,电话就像往常一样锁在几公里外的车站储物柜里,躲在重重屏蔽之后。
李尔雅的父亲让客人们听完了手机扬声器里传出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无奈地问两位探员“你们有女儿吗?”
克勒蒙斯探员面无表情地坐在餐桌的对面,任由面前的饮料冷却下去。他的搭档甚至没有坐下,就在米约尼尔森先生的视野边缘晃来晃去。
“她们到了这个年纪,当父亲的就很难说她去了哪里。”米约尼尔森先生也没有期待任何答复,他把咖啡杯放在餐桌上,好像它只是一件冒着热气的摆件:“我都不知道她有哪些朋友,我上次打电话到她朋友家还是……五六年前的事情,和我大吵了一架,从那以后,她什么都不跟我说……”
“先生,您的女儿现在被卷入了一件非常严重的事件,我们只想帮助她。”亚森探员停下脚步。
“她偷东西了?”米约尼尔森先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正要起身去拿钱包,肩膀却被亚森探员按住了。
“国家安全局可不会为小偷小摸找上门来,先生。”
“有多严重?”
克勒蒙斯探员终于开口了:“和境外恐怖组织有关。”
米约尼尔森先生正想追问下去,克勒蒙斯探员却开始把桌上的咖啡杯摆到一边去,他的动作又快又精确,三只杯子在桌子右侧整整齐齐地摆成一排,甚至杯子手柄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这是……”米约尼尔森先生问道。
克勒蒙斯探员从包里取出一卷塑料布,轻轻一抖,塑料布就服帖地铺在了他和米约尼尔森先生之间的桌面上。
“这到底是在干什么?”米约尼尔森先生试图摆出一点一家之主的派头,然而在他身后,亚森探员轻轻地嘘了一声。
“别紧张,他只是要拿证件出来。”亚森探员解释说。
“那这桌布是……”
克勒蒙斯探员居然微笑了一下,笑得像北极冰盖边缘的裂纹一样:“这是工作中养成的一点小怪癖。”在从外套里取出证件的时候,探员又确认似的问了一句:“她总在11点之前回家?”
“我说过了,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在这里等。”
克勒蒙斯探员当然不介意守株待兔,他从包里取出一个透明的塑料文件袋,放在他自己带来的桌布上。文件袋里整整齐齐地摆着四个小证物袋,四支一模一样的U盘。
“您在家里见过这样的储存设备吗?”亚森探员在米约尼尔森先生背后发问,这让人感觉很别扭,但是米约尼尔森先生的注意力全在那四支U盘上,并没有提出异议。
“这种形状的?”
“没错。”
“应该没有……”
克勒蒙斯探员听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将文件袋重新装回包里,把摊开在桌上的证件收回口袋,最后冲亚森探员点点头。离11点还有三个小时,他们本来可以留米约尼尔森先生多活一会儿,不过克勒蒙斯骑士担心二对二会发生什么意外,还是提前解决掉一个比较好。
亚森骑士在米约尼尔森先生背后开枪,.22长弹在经过消音器后只发出了非常微弱的啾啾声,子弹穿过颅骨后迅速减速,最后在颅腔的另一头又反弹了一次,三发子弹恰到好处地绞碎了整个大脑。米约尼尔森先生眼睛凸出,向前扑倒在克勒蒙斯骑士铺好的桌布上,只有几滴血落在了地板上。
“我去车里拿漂白剂。”亚森骑士说着出了门,把装尸袋的苦活留给了克勒蒙斯骑士。他们还有2个小时来布置陷阱,开窗通通风,喷点空气清新剂,应该能把血腥味盖过去。
在城市的另一头,李尔雅正焦急地等待着文件下载。在科帕沃于尔一间空置的办公楼里,隐藏着地下文件递送网络的一处终端。自这个网络建立以来,任何需要数据走私服务的买家,都可以通过他们自己的人脉网络找到接头人的联系方式。接头人会要求一次干净的电子货币转账,最好是容易出手的比特币,其他电子货币根据类型会多收取一些手续费,客户有时候会在死投递的包裹里留下一些金条或者现金,接头人也会照单全收。他不在乎破坏一两次规矩,对旧大陆的玩家来说,在三个大洲之间传递商业数据还是近十年来的新需求,而黄金对他们来说可能是最容易理解的去中心化匿名货币了。这个松散的组织一年只做不超过十五单生意,规矩自然没有那么严格,不过后来有一次有人留下了一包装在天鹅绒袋子里的钻石——这实在是太过份了,接头人把硬盘丢进焚化炉里,留下了钻石。客户最终也没有找上门来,他们可能转而去委托俄国人了。
李尔雅的小组织独家经营着从比利时到美国的保密数据递送服务,他们自豪地宣称自己的服务提供了一条“没人能碰得着”的线下保密渠道,实际上也确实如此。通过现有的通讯网络传递一些见不得人的大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