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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辉说:“我在体验死亡,”
安琴说:“我在体验复活,”
鲁辉说:“我想变成婴儿,居住到你子?宫里,”
安琴说:“我再把你生出來,让你长大成人,”
鲁辉说:“这是痛苦的,”
安琴说:“也是甜蜜的,”
鲁辉是个悲观主义者,安琴是个乐观主义者,
黎明时,最后一次**风暴过后,安琴不再讲述自己的故事了,她认为她的故事可以告一段落了,鲁辉应该说说他的故事,这是她所期待的,他应该讲讲,因为她已经讲过了,可是他好像无意去触及这些话題,于是她去触及,她说: “我对你一点儿都不了解,你能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他沉默了一阵儿,
她以为他在回想,或者是考虑从何说起,她沒想到他对这个话題如此敏感,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变凉了,她的手感到了潮水的退却,他开口说话时,他的声音变得异常陌生,冷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她不相信那会是他的声音,然而又确实是他的,沒错,他说:
“我沒有家庭,也沒有过去,”
这怎么可能呢?她想,也许他受到过伤害,他不愿回首,
空气快要凝固了,
鲁辉望着天花板,心里翻腾着波涛,但从他僵硬的表情上什么也看不出來,有些东西是无法解释的,他怎能解释清楚他的这句话呢?他能对她这样说吗?比如,,
“过去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我是从一片光中诞生的,我诞生刚刚几天,的确沒有家庭和历史,”
这样说是不会有人信的,
所以他干脆不说,不解释,
他知道这对安琴是不公平的,可他别无选择,“鲁辉”之前的生活和经历他是永远也不会说的,他甚至连想也不愿去想,该忘却的必须忘却,
安琴沒有再追问,
这成为他们之间的一个结,一个解不开的结,
鲁辉穿衣前吻了一下安琴,这是一个冰冷的吻,也是一个歉疚的吻,他想对她说对不起,但心里说的却是:“不要试图了解我的过去,这是危险的,”
在他的嘴唇将要移开时,安琴搂住了他的脖子,疯狂地回吻着他,
两颗豆大的眼泪滑下她的面颊,
她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以为她触到了他的伤口,让他痛苦,
其实不是这样,
但他无法向她解释,
他心中的某个地方仿佛被触动了,眼一热,眼眶中竟然蓄满泪水,他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同时心里在说:“我无法自拔,不可救药,”
爱情,让他既感动又愧疚,
爱情就是命运,他想,他突然朦朦胧胧意识到爱情将会对他的命运发生决定性的影响,但他却不知道这种影响意味着什么,
他穿衣服的时候,安琴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眼神热烈、温柔,一往情深,他想对她笑笑,但笑不出來,只是做了一个怪脸,他将T恤塞进裤腰里,扎好皮带,弯过腰去,拍拍她的面颊,说:“我走了,”她点点头,眼神依然如故,
院子里静悄悄的,
他在院子里停留片刻,回头望一眼安琴的窗子,
“我决不辜负你!”他说,
这是他的誓言,
然后他走出了院子,
城市刚刚苏醒,不少店铺的门还紧闭着,但早餐摊点前已有人在吃早餐了,大街上也有人走动,这些人看上去都平平常常的,毫不起眼,平庸而从容,看不出他们怀有任何梦想或激情,(然而此时鲁辉对他们却非常羡慕,不为别的,只为他们都拥有一个沒有罪过的过去,他却不同,他沒有过去,如果一定要为他找一个过去的话,那也是一个他不愿要的过去,在叫鲁辉之前他叫另外一个名字,一个上了某省公安厅通缉令的名字;过着另外一种生活,一种不堪回首的罪过的生活,
他不认为他与那个犯过罪的人有什么瓜葛,
那个人已经死了,
然而他们是幸福的,他想,平庸就是幸福,
他也渴望幸福,
他对幸福要求很简单,一份爱情,一个家,足矣,
可简单并不等于容易实现,主要是他感到自己有良心了,而良心正是不安的根源,
记得一位老师说过,人每时每刻都在死亡和诞生,人是由细胞组成的,而细胞每时每刻都有一部分死亡,也每时每刻都有一部分诞生,十年前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因为组成那个“我”的细胞早就死完了,如果说一个人的组成成分全部死亡了,我们还能说这个人是活着的吗?
继续推理,十年前的“我”既然已经死了,十年前的“我”的行为就不应该由别人來负责,同理,八年前的“我”或三年前的“我”也已死去,那个“我”的行为也不应该由别人來负责,在此,“别人”指的是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