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哥。这件事的头尾您都清楚。您应该同我一起回衡州。我有说不清的地方。您出面打个圆场。事情就过去了。”
“曾大人现在最急的是买不到船。我们几日光景。便为他买了几百条船。他欢喜尚且不及。哪有时间看破绽。妹夫。你不要疑神疑鬼。只管大着胆子回衡州。”
(正文)一见王铎不甚高兴。“头号”忙道:“王父母且休急躁。我们不是吃独食的人。但凡能照应的。我们一定照应就是了。我们都是吃官家这碗饭的。您就是不言语。我们岂能少了您的功劳。明儿。我们就在官栈正式办差事。您如此繁忙。我们不好总來烦扰。王父母。我们就此告辞。”
胡大纲一行人走了许久。王铎仍在发愣。
当日午后。官栈便相继挂出两个条子。一条子上写的是:“宪命湖南团练水师战船局”;一个条子上写的是“益阳民船登记所”。
很快。王铎收到胡大纲。以“宪命湖南团练水师战船局”的名义。发來的一道咨文。咨文传令益阳县。立即晓谕本县渔民。持鱼船官凭。限两日内到“益阳民船登记所”登记挂号;逾期不來登记。将沒收鱼船。
咨文的下方。盖有“宪命湖南发审局购船委员胡”的紫花官防。
王铎不敢怠慢。急忙发文下去。告示也跟手贴遍大街小巷。
第二天。“益阳民船登记所”里便开始热闹起來。
很多渔民都以为。官府是要将旧凭收回。为鱼船换发新的凭证。这是好事。渔民们自然不肯落后。争相來到登记所。抢先登记。但胡大纲并不着急。每收到一张船凭。他便开除一张条子。上面写清船主姓名。船的编号。下面再盖上官防。渔民拿着条子。需走进另一个办事房。房里坐着徐爷。徐爷接过条子照例看了看。便又开出一个条子。上面虽无官防印记。但写了个龙飞凤舞的徐字。
徐爷随后说道:“你到码头去。那里搭了个帐篷。外面贴有条子。是:验船处。你把条子交给里面办差的大老爷。你去吧。”
渔民拿了条子。很快赶到码头。发现码头上果然多了一个帐篷。
“头号”坐在里面。接过渔民的条子。很认真地放到旁边的木柜里。却从桌上拿起另外一张条子。拿在自己的手里。
“头号“起身走出帐篷。问渔民:“哪个是你的船。你带老爷我过去看上一看。”
渔民哪敢怠慢。慌忙前面引路。径直走到自家的船上。
“头号”里外看了看。把手里的条子往船上用面糊一贴。说:“这样破的船。早该劈了烧火。成全你吧。给你三天时间。把家小找个地方安顿一下。”
渔民听不懂“头号”的话。懵懵懂懂地问:“小民斗胆问大老爷一句:小人一家。长年住在船上。要往哪里安顿。”
“头号”不耐烦地说道:“自古道:民不与官斗。让你斗你也斗不过。官府的事情。老爷说了你也不懂。跟老爷我进帐里來。”
渔民不敢再问。跟着进了帐篷。
“头号”坐下。拿起一张写好的字据递给渔民。说道:“你在上面具个名。便可以坐等领银子了。”
渔民不会写字。只好摁了个手印。
办完这些。“头号”便拿出一张早已盖有官防的凭证。在上面添了五十或二十不等的数字。递给渔民道:“这是凭据。不可丢失。购船的银子下來。自会有告示贴出。你拿这个去领银子。你的事情办完了。出去吧。”
渔民懵懵懂懂地进來。最后又懵懵懂懂地出去。几百名渔民。几乎无一例外。
仅两天的光景。益阳县近四百条鱼船。除几艘太过破旧的外。几乎全部懵懵懂懂地卖给了湘勇水师。
见益阳的船只已经买净。也沒有渔民再到“益阳民船登记所”里來。头号便让胡大纲。把徐爷打发出去。到码头去督促渔民离船上岸。他则把自己关在房里。命亲兵沏了壶好茶摆上。然后把买船底案逐一摊到桌上。开始重新添底案。十两的。他改成一百两;二十两的。他改成二百两;五十两以上的。他统统改成五百两。有十几艘粮商的船只。是常被官府雇去运漕粮的。不仅船体大而且新。他则改成五千两。
他把老底销毁。把改后的新底锁起來。
又喝了一会儿茶。他把胡大纲请过來。闭了房门。把新底拿将出來。笑着说道:“妹夫。一天光景。几万两银子到手了。你拿上这个底案。明儿就回衡州。去见曾大人。禀明情由。请他老速拨船银到益。我们好到下一个县去。”
胡大纲看了看底案。发现全膨胀得离谱。便有些胆怯。嗫嚅了半晌才说道:“哥。这件事的头尾您都清楚。您应该同我一起回衡州。我有说不清的地方。您出面打个圆场。事情就过去了。”
“头号”道:“按说。哥是应该和你一起回衡州。但哥若离开。这些百姓不交船怎么办。徐爷是个不济事的人。只能跑跑腿学学舌。无大能耐。百姓闹起來。他一个人如何弹压得住。”
胡大纲说道:“哥。这也是我最担心的。百姓当真闹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