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子。九子不同。你想开了。就不会那么生气。”
“我要想开什么。哼。”他语气强硬。“他若果然如此。就不配做我的儿子。”
我叹息。他果然说这样的话。
说这样的话才是杨广。
他不会反省。他生气是因为他的儿子太不争气。可是他不会去想他自己有沒有问題。他不会去想为什么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此事的人。之前他甚至沒听说过乔令则这个人。
第二天我回宫去看萧皇后。
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确也可算亲人。虽然这层关系在我來看很怪异。
萧皇后显然哭过。眼皮肿着。萧玥在旁边安慰她。
齐王的事。她当然已经知道了。她已经失掉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又变成这样。最难过的人是她。
一夜间。她仿佛老足十岁。行动透出疲倦。和她说一句话。要过一秒钟才能回答。她保养得也算好。头发依然乌黑。脸上只少许皱纹。但此刻看起來。好像比我老了二十岁。
“阿孩。小时候那么聪明。先帝先皇后都疼他。我看他也好。虽然比他哥哥任性点。可他是小的。小的总是任性。哪里想得到会这样。竟一点也不懂事。说來说去。他从小并不在我们身边。可是阿昭小时候一样也不在我们身边。阿摩说。这一回要好好地治他的罪。我想劝也沒办法开口。他自己做出來的事。自己背。”
这样说话的语气。像个村妇。一点不像从前的她。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好一直听着她说。
眼角的余光里。看见萧玥瞟过來的视线。满是尖锐的刺。
我暗自轻笑。她不明白。我对她沒有敌意。不过很明显。她对我有。只是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敌意。是为了她自己。还是为了萧皇后。更可能。两者皆有。
她年轻。所以做不到如萧皇后那样泰然自若。也许她心里极想辱骂我。将我赶出去。她只是不敢。她有意无意地将手按在自己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对。那才是她的武器。她可以在我面前炫耀的。
但她不知道。能够刺伤我的。不是她腹中的那个胎儿。
萧皇后还在继续:“至尊。他也不想想。他只有阿孩这么一个儿子了……”
萧玥按在腹部的手动了动。不自觉地挺直身子。
我暗笑。不。不完全因为年轻。还有性格。
可能在她眼里。面前是一个处处隐忍退让以自保的皇后。和一个徒有外表的贵妃。在这里。沒人会告诉她。她错得离谱。她得学会自己明白。如果在她明白之前。她就贸然行事的话。那么后果只能她自己承担。
我的手按在萧皇后的手上。不是虚伪。我们的关系在一定范围内的确可称亲密。我说:“至尊现在很生气。他的气会消的。。跟自己的儿子。能生多久的气呢。”
萧皇后明白我的意思。但仍不放心地看牢我。我回视。给她确定的眼神。
“谢谢你。”她慢慢地舒一口气。“和你说说话。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我走的时候。萧皇后送我到门口。一直在嘱咐我多多地过來。大家说说话。
我不清楚她所说的“大家”是否包含了萧玥。但我想突然的变故尚不至于使得她视力也一同退化。萧玥眼中的敌意那么明显。
真奇怪。萧皇后居然纵容她将这样的神情写在脸上。
也可能。根本是有意为之。
回到府里。宫女宦官们在院子里站着。看见我都松口气。杨广这一天气性都不好。早早到我府里來。偏我又进宫了。他便一个人房里坐着。将旁人都赶出去。这半天不见动静。也沒人敢过去看看。
我推开门。
杨广歪在榻上。睡着了。手里兀自握了一卷书。半截落在地上。
我最爱他的睡态。有种醒时沒有的完全的放松。我到里屋。轻轻扯过一条薄被。出來替他盖好。便在他身边坐了。
他睡好久才醒。睁开眼。我们视线相对。彼此看了片刻。忽然就都笑了。
他坐起來。带点埋怨的语气说:“我好容易早早出來一趟。你倒又进宫去了。早知如此。我在宫里等着你一道出來就是。”
我笑道:“早早见了你。听你发脾气么。”
他看看我。“你进宫去。都听了些什么话來。”
我正是要跟他说这事。便道:“萧皇后很伤心。”
杨广皱皱眉。但沒做声。
我又说:“也难怪她伤心。只有这一个儿子。要是这一个出了什么事。叫她怎么活呢。”
杨广盯了我。问:“是她这样跟你说。”
我淡淡地说:“还用她跟我说。都在她脸上写着呢。你瞧瞧她如今的模样。自从元德太子过世她就沒缓过來过。再加上齐王这一笔。我恐怕她是要担不住了。”
杨广“哼”了一声道:“那也是她自己养出來的儿子。难道为了她伤心。就连国法也不要了吗。”
“但是。如今就只这一个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