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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淡淡地说。“李春是。他眼里只有尺规。李季。不是。”

我低下头。不语。现在回想李季的神态。目光。也许杨广是对的。男女之间的交往。界限太薄。我心里有些混乱。

“后天。和我去。还是和他去。随你。”

我忍不住笑出來。“你是笃定知道我会选择哪边。才这么说的吧。”

杨广也笑了。“正是。”

我靠在他怀里。十分安静。有很多默契在我们之间流淌。这是我们现在的关系。沒有过去那么多的吵闹和纠葛。简单许多。平和许多。也许因为这里离开了皇宫。也许因为我们相处久了。也许因为我们年纪大了。谁知道。我只知道我更喜欢这样。

过很久。我问:“我要是偏偏选择了李季呢。你怎样。”

他低下头看着我。我捉狭地对他笑。

他当然知道我在开玩笑。但他用一丝丝玩笑也沒有的语气回答:“我会杀了他。”

洛阳的春天有可爱怡人的天气。我们出门的那日。已嗅得到阳春的气息。杨絮轻轻飞舞。在这个季节。恍若经冬未曾化尽的雪。婉转地呈览于阳光下。

我推掉李季的约。借口总是很容易找的。

这次杨广沒有自己驱车。我们合乘一辆牛车。出行的随从有十数人。看起來就像哪府的官眷出游。

我们一路絮絮而谈。很简单的话題。大部分时候只不过在议论路边的花木。行过一片开得极好的杏花林。杨广让车停下來。自己下去折了一枝來。递给我。车继续前行。淡粉色的花瓣随着车厢的震动在枝头微微颤抖。如风的姿态。

鸟雀从我们头顶飞过去。鸣叫婉转地飘落。

显仁宫远远在望。

“想去西苑吗。”杨广问。

“不。”我毫无迟疑地回答。

大业二年。当我们从江南归來。杨广携我去游西苑。此前我并不知道紫微宫之外。还建了这样一处皇家禁苑。

“阿婤。这是我为你建的。”

我呆掉。“为我。”我喃喃地重复。

“是。为你。”

那时他携我的手。沿了龙鳞渠。一一地赏遍十六院风光。湖中的蓬莱、方丈、瀛洲三岛。遍植移自江南的山石与花木。

“你喜欢吗。”他问我。

我沒有办法回答不喜欢。可是这样的礼物。超出了我的负荷。不知为什么。我想起酒池肉林。

“这‘爱’太厚。叫我消受不起。”我开玩笑地说。

我记得那时他站在西海湖畔。阳光照着他的侧脸。他温柔微笑。“阿婤。我要给你最好的。你配得上。。”

“但是……”

“你真爱说‘但是’。”他笑。“哪有那么多但是。”停了一停。“不过沒有‘但是’就不是你了。好吧你说。但是什么。”

“但是。”我犹豫了会儿。杨广一直盯着我看。我又不想搪塞他。我说出來:“太奢华了。阿摩。太奢华了。”

“我说了。我要给你最好的。”

“后人会怎么说。”

杨广嗤笑。“阿婤。为什么你这么介意后人怎么说。汉有上林苑。谁又说过什么。”

我沉默。

除了这。其实还有一个理由。我知道。他始终不能明白的一个理由。

“阿摩。你眼里最好的。未必是我眼里最好的。”我低声道。

“那么你说。你眼里最好的是什么。”

我抬起头。望着他。阳光在他眼里闪动。

“你。”我回答。给我一个完整的你。沒有什么比那更好的。

他沉默。

我也沉默。

然后他拥抱我。亲吻我的头发。在我耳边轻声说:“阿婤。相信我。。我能给你的。全都给你了。”

“我相信。”我说。“我真的相信。”

所以我不期待更多。

我们绕过西苑。杨广问侍从前面是哪里。侍从回答是飞山。我们下了车。随意地向山里走。

山脚零散着村落人家。田野间成片的樱桃树。枝头坠满了或红或白的花。一簇簇点染在如茵的碧色里。时而鸟雀飞过。枝条震颤。花瓣如细雨般索索地飘落。

他携了我。如往昔一样。他的手整个地包拢了我的手。我将身子轻轻地靠了他。侍从们拉开一截路。不远不近地跟着。我们偶尔才说一句话。有时候他不知想起什么事。便会侧过脸來向我微微地笑。

过了村落。有进山的小路。杨广欲待往里走。后面的侍卫赶上來。小声说:“至尊、娘娘。别进去了。怕有蛇。”

杨广也不理他们。只管携了我向前。侍卫们沒办法。连忙赶到前面去开路。我们跟在后面走。总不免有些别扭。杨广附在我耳边说:“真是麻烦。早知道不带他们出來了。”

我笑。“人家也是一片忠孝之心。”

说着。前面山路一拐。却露出间小茅屋來。也不知做什么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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