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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2 / 4)

长江不是万无一失的,这世上哪有万无一失的东西?!”

我盯着陈深如瓷偶般淡定的面容,禁不住提高了声音。什么叫做皇帝不急,急死……那啥?我不明白,国家存亡,他怎么就能这样无动于衷?

“就算你说得都是实情,”陈深轻叹,“你以为,这些话从前就没有人对父皇说过?”

我怔了怔,忽然一阵气馁,“总要试试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陈深淡然一笑,答道:“我会的。”

虽然得到这句回答,我心里,其实已经不抱太多希望。陈深淡漠的态度就已经预示了结果,也是,历史怎么可能因为我这么几句话就有所改变呢?

我没精打采地回了自己房中。午后,张丽华忽然遣人来叫我去,关起房门,跟我说了一大通道理,什么女儿家应守妇道,不该过问国家大事,亏得那会儿长孙皇后只怕还未生,总算不曾搬一部《女则》出来。我耐着性子站在那里,口中唯唯称是,只当吹耳边风。

好容易张丽华说累了,喝了几口茶,抬头望我一眼,见我愁眉苦脸,忍不住又笑了,搂过我来哄了几句。我知她是溺爱的母亲,撒了一会儿娇,趁机套话。

张丽华倒不虞有他,我一问她就全告诉了我,原来陈深未曾去跟陈叔宝进言,却先来和张丽华商量,结果可想而知。

我郁闷已极,陈深空生了那一副丰神俊朗的皮囊,想不到却是个牵着母亲裙角不放手的废柴。

到陈琼处,告诉她事情始末,她早有预料,自是丝毫不以为奇。细想想,以陈深的孤僻,也许根本不想揽这件事,只怕全是我一厢情愿而已。我不得不承认,陈琼对宫中事的了解远比我深。

和陈琼说了会儿话,心情才渐渐缓和。

门外有人声,过了会儿,进来一个宦官,手里捧着酒盏,说是陈叔宝赐下的。屋里顿时一片死寂,陈琼的脸色在那瞬间变得苍白如透明,身子如风中之叶摇摇欲坠。

我愣了片刻,忽然明白过来。

竟真的会发生!

不是没有想到过,可是想到,和亲眼所见,全然两样的感受。我一时僵在那里,手脚如被冰冻住,脑子里也是空荡荡的一片。

陈琼勉力上前,叩首谢恩,双手接过酒盏。

泪水从她眼里涌出来,滴滴落在酒中。

宫中规矩,“上路”之前,照例有一个时辰,可让她梳洗打扮,也将后事交代清楚。

酒放在案头,天色已渐暗,竹青色的酒液看去幽绿得诡异。

自接下旨意,陈琼一个字也未再说,只木然由着宫女们摆布,替她脱衣、穿衣,梳头。然而,我清楚地看见她眼底的惨痛,她一定无法相信,她心目中一向疼爱她的大哥真的会这样做,也许,这比死亡本身更让她难以接受。

我走过去,说:“我去找父皇,你一定要等着我回来!”

陈琼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是根本没有听见。我叹口气,刚要转身走,陈琼忽然说:“不!不用了!”她猛地站起来,带落了宫女手中的梳子,珠釵、纱花零落地掉了一地。

她扑到案几旁,伸手抓起酒盏,仰面就要倒进嘴里,宫女们一片惊呼。

我冲过去,一巴掌拍落了她手里的酒盏,“你傻呀?叫你死你就死?!猪临死之前还知道挣扎几下呢!”

屋里又是一片死寂,“公公公主……”宦官张口结舌,说不出一句囫囵话来,连陈琼也给吓住了,呆呆地看着我。

酒液洒了一地,我的鞋袜溅湿了,微微有些凉意。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告诉她:“你等着我!”转身便走。刚到院门,忽又想起一事,折回来,指定来赐酒的宦官,吩咐屋内的宫女:“给我看好了他,我不回来,不许他走!”

我直接去了结绮阁。我很清楚,这是我唯一的办法。

张丽华似乎看出了我的来意,百般地用话拦着我。我知道,昨晚陈琼的言语冲撞,让她十分不快,我甚至隐约想到,也许这件事本就是出自张丽华的授意,但眼前她依旧温婉的笑容和言谈,让我无法再想下去。

我央求了半天,张丽华总不肯松口,我也急了,道:“母妃若不答应,我便再投水!”

一瞬间,张丽华的神情变得那样凄伤,如同被人在胸口割了一刀,还要痛楚百倍。

走出结绮阁,她凝如石像的身影依然清晰的留在我脑海里,即使她没有说什么,我也能感受到她心里的悲哀。

我如愿得到了陈琼的赦令,然而,我却并未觉得欣然。

秋深天寒,黄叶纷纷,远近宦官们沙沙地扫着地,在巍峨的宫墙下,所有的人影看起来都那么渺小。

我能救陈琼,因为张丽华疼爱她的女儿,张丽华能说服陈叔宝,因为陈叔宝宠爱那个美丽的女子。我们都如菟丝草,依附于别人的宠爱,一旦失去,便一无所有。

风自北方来,夹着细密雨丝。宫女撑开了伞,但免不了零星的雨滴落在我脸上。

深秋的雨,竟是那么冷。

十月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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