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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遗爱(1 / 3)

地节四年秋七月,诏曰:“乃者,东织室令史张赦使魏郡豪李竟报冠阳侯霍云谋为大逆,朕以大将军故,抑而不扬,冀其自新,今大司马博陆侯禹与母宣成侯夫人显及从昆弟冠阳侯云、乐平侯山、诸姊妹婿度辽将军范明友、长信少府邓广汉、中郎将任胜、骑都尉赵平、长安男子冯殷等谋为大逆,显前又使女侍医淳于衍进药杀恭哀后,谋毒太子,欲危宗庙,逆乱不道,咸服其辜,诸为霍氏所诖误未发觉在吏者,皆赦除之,”

霍禹腰斩,霍显以及霍氏子女兄弟、冯殷、淳于衍等人皆斩首弃市,霍氏谋反连坐者多达数千家,人数累及长安人口的半数,长安城内血腥四起,狱满为患,犹如又回到了二十五年前卫家灭亡的恐怖时刻,

太仆杜延年受到牵累,罢官免职,放逐千里;中郎将张千秋负疚自尽,女儿张敬因是霍家妇也在连坐之列,张家岌岌可危,

为了保住张家,张安世豁出性命,斗胆向皇帝求情,沒想到刘病已不但赦免了张敬,还对张家大加封赏,张安世自昭帝时便奉霍光为马首,与霍家实有牵扯不断的关联,想到杜延年尚且被皇帝放逐,而自己却反得重赏,不免惴惴难安,

张安世千方百计的想要辞却封赏,最后换來刘病已一句冷淡的答复:“你以为朕是为了你么,朕只为张公,”

张安世愕然,想起过去种种,自己谨小慎微了一辈子,却不料最终张氏却全托张贺之福得以保全,而且福祚绵长,恩及子孙,他感触难以言表,不禁老泪纵横,

因为张贺的儿子早亡,刘病已有心封赏张彭祖,便让张彭祖过继为张贺子嗣,封阳都侯,张贺追谥为阳都哀侯,另有张贺遗孙张霸拜为散骑中郎将,赐爵关内侯,食邑三百户,

八月初一,下废后诏书,诏曰:“皇后荧惑失道,怀不德,挟毒与母博陆宣成侯夫人显谋欲危太子,无人母之恩,不宜奉宗庙衣服,不可以承天命,呜呼伤哉,其退避宫,上玺绶有司,”

霍氏自霍中孺以下子嗣血脉尽绝,仅存废后霍成君一人,被勒令迁出未央宫椒房殿,幽居上林苑昭台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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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宫天禄阁不断飘出缕缕青烟,起先尚不怎么起眼,到最后烟雾越來越呛人,从阁内的窗牖不停往外冒,

等金安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天禄阁前时,门外已经围了数十人,其中有好些是本在阁内当值的博士,受不了这样呛人的浓烟后跑出來透气的,

有人认出金安上,捂着鼻子抱怨说:“都成侯啊,你赶紧进去劝劝吧,哎哟,再这么折腾下去,可让人怎么待啊,”

金安上连声作揖,用袖子捂住鼻子,低头进了天禄阁,阁内有好几间殿宇是专门用來存放典籍的,浓烟的源头來自靠左的一间,

有个高大颀长的人影正忙碌的从殿内搬出一卷卷的竹简,投进门前的火盆里,

金安上大惊:“二哥,你在做什么,”

浓烟中的金赏撇了下头,漫不经心的继续往火盆里丢书简:“理出一些沒用的东西烧掉,”

“这……这也不该是你做的事啊,”

金赏现在的官职是太仆,位列九卿,怎么看天禄阁的事务也不该是他应当做的,

可金赏毫不理会,继续埋首焚烧,竹简在火盆里发出噼噼啪啪的爆裂声响,着实吓人,

“啪”的声,一点火星溅在金赏的衣袍上,立即烫出一个手指粗细的洞,金安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火盆里有卷刚丢下还未來得及烧坏的册子,他伸手捞起,迅速拍尽火苗,捧在手里一看,除了已经被火熏黑的部分,剩下的字断断续续的写着:“钩弋子……赵婕妤……黄门……巫蛊……太子……”

“这是什么,”他脸色都大变,急匆匆的去翻那些完好待焚的卷简,却被金赏劈手夺走,

“二哥,”他重重跺脚,“你疯啦,这是司马迁写的《孝武本纪》啊,陛下千辛万苦才收集到,你却把它烧了,这……这可是死罪啊,”

金赏不答,憋足气继续加快焚烧速度,

“二哥,”金安上板起了脸,肃然道,“我知道你一心维护昭帝,生怕后人非议,可你也不该毁了……”

“我沒疯,”金赏沉声道,许是烟熏的缘故,他的眼圈红肿,声音喑哑难辨,“这是陛下的意思,”

“什么,”

金赏情绪消沉,只是轻轻“嗯”了声,

为了一个许平君,结果葬送掉半个城的人,但最终也沒能重新挽回心爱的人,霍家已除,大仇得报后的刘病已现在只剩下了无所适从的茫然,

当年的那些人早已消逝,而《孝武本纪》一旦重现,只会让更多无辜的后人牵扯出來,重新推入那段诡谲恐怖的深渊中去,

“他其实是个重情重义、恩怨分明的大丈夫,或许,他比昭帝更适合做这个天下的主人,”金赏艰涩的扯出一抹笑容,“现在岂不是很好,本该属于卫家的东西……终究还是还给了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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