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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国丧(1 / 3)

刘弗安静的躺在床上。上官如意跪坐在他身侧。俯低了腰凑近了盯着他。

四月的暖风穿堂而过。刮起床幔承尘临空舞起。昨夜刚下过一场雷雨。初夏第一拨蚱蝉悄然无声的在夜色中破土而出。蜕皮羽化。

窗外蝉声寥寥。虽然不够清脆。却是那蛰伏数年甚至十数年后发出的最后宣泄。

如意开始抽搐。脸伏在他的枕前。无声的抽搐。

床下跪倒的太医们在屏息。瑟缩。霍光从席上踉踉跄跄的爬了起來。瞪圆的眼球充满血丝。颌下的胡须亦在发颤。他一步步靠近。腿脚发软的险些跌倒。幸而身旁的杨敞及时扶住了他。

他站稳后甩开杨敞的扶持。拖沓着脚步走到床边跪下。

刘弗面无血色。双眼紧闭。霍光跪在床头。迟迟不敢伸手去触碰他。刘弗的嘴角凝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如果那双紧阖的眼睑能够睁开。这个永固的笑容将是一种多么巨大的讽刺。

他能想象。

能想象得出这个几乎是他一手捧大的年轻皇帝。最终是用怎样的心情在生命的终结时刻留下如此讽刺的一丝微笑。

皇后在哭泣。那样的哭声压抑得让人心头发痛。霍光感到一阵目眩。在这样天翻地覆的眩晕中。耳边有个忽远忽近的声音尖锐的响彻整座未央宫。

“皇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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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平元年夏。四月十七。皇汉第六位天子刘弗崩于未央宫。举国服丧。

刘弗虽然断断续续病了好几年。缠绵病榻。延医久治。但留给世人的印象总认为皇帝年轻。不过是些偶染的小疾。刘弗的崩逝令全国上下一片愕然。更是给予公卿百官们一个措手不及的巨大打击。

许平君抱着刘奭从里魁那回來。刚到门口。刘病已驾着轩车也到了家门口。车上坐着多日未见的张彭祖。

“去哪了。”病已勒住马缰。从车上跳了下來。一面询问一面不忘探头去看襁褓中喂养得肥嘟嘟的儿子。

平君掏出一袋子钱。分量不轻:“去里魁那领缗钱。说是每户补贴六丈粗布钱。”

病已“哦”了声。也掏出一个钱袋子。递给妻子:“这是我们家的户例。我刚从宗正那领的。”

平君点了点头。腾出一只手接过。她生育后体形比原先丰腴。虽然穿着一身麻衣。却仍透着一股少妇的成熟柔美。

天子崩逝。举国上下皆服丧。病已去了冠。发髻上戴着白帻。和张彭祖一样皆是白麻素衣。

张彭祖从车上下來后。一双眼滴溜溜的绕着小刘奭转。像是一只不怀好意的豺狼陡然见到了小绵羊。

“嘿嘿。几个月了。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肥。”

平君拍开他的爪子。刘病已笑呵呵的抱过刘奭。两个多月大的小婴儿明显比原先胖了一圈。许平君在母亲的精心照料下奶水逐渐充盈。连带的小刘奭也越养越可喜。

张彭祖见他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模样。忍不住啧啧叹道:“可羡之极啊。”

平君笑道:“那你也赶紧成家了吧。”

三人边说笑边进了院子。张彭祖熟门熟路的上堂屋找了张席子坐下。左右环顾:“大行皇帝驾崩。倒搞得我等无所事事起來。”

国丧期间不能歌舞游猎。这些官宦子弟空闲下來就成了张彭祖现在这等模样。

平君却不似张彭祖这般沒心沒肺。初为人母的她心绪多了份悲天悯人:“大行皇帝才二十一岁。听父亲说他还不曾有子嗣。这一崩。社稷将由谁來继任。”

“由谁继任都轮不上我们來操心。”天气闷热。彭祖取了一柄羽扇來扇。却嫌风力不大。不由使了蛮劲。把扇子摇得呼呼作响。“我父亲一连好几日沒回家了。老头子们兴许在动脑子找新皇帝即位吧。”呼哧呼哧的扇风。仍觉燥热难当。

病已与平君相视一眼。皆猜到他因为一句催促成家的话題又想起了王意。夫妻俩相对一笑。假装无所知的保持沉默。

彭祖心里烦躁。嘴上却好沒遮拦的继续胡扯:“不过我觉得眼下比立嗣更烦心的是陵寝的问題。”他嘴角下斜。语气轻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说的是正经话。“你我就是沒赚钱的头脑。据说茂陵有姓焦的和姓贾的两家富户。在大行皇帝病重延请天下名医时便觑出端倪。事前花了数千万钱囤积贮存炭、苇等诸多下葬物品。如今大行皇帝崩逝。丧事仓促。赶造陵寝是头等大事。偏偏市肆下葬物品奇缺……”

病已闻言直起上身。不由露出羡慕的神色:“倒真是些会做生意的人。”

“相比之下。我们可真迟钝太多了。”他摇头晃脑的表示叹息。

平君啐道:“发死人钱财。阴损之人方才想得出。更何况还是有损大行皇帝殡葬的德行。这种人必当沒有好下场。”

“哈哈。平君妹妹还是这等淳朴善良。”

病已却沒有像张彭祖那般开怀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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